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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多話想要問,可又泄氣的想到他沒有資格問,但是……
「你昨夜去那裡了?」語氣凌厲不經意之間帶上了質問,直覺告訴他應該放手,但手根本放不開。
他果然知道了。
姜蓁蓁也不意外,一開始她早就已經有這樣覺悟的,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她心思微動突然含笑看著他。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要去告訴別人嗎?」語氣帶著細微的試探。
裴君玉目光一滯身影微動,就在姜蓁蓁以為他要躲什麼,他卻又沒有做出其他的反應,依舊緊緊抓著她的手。
是了,姜蓁蓁一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又是挑釁的語氣,裴君玉目光如墨暗沉垂下眼,視線落在她的手上,那裡有一抹紅,很刺眼。
「你只知道他是烏谷牲,知道他於長信侯府有怎樣的恩怨嗎?」他想要知道姜蓁蓁知道嗎?
姜蓁蓁臉上的表情僵在原地,片刻鬆開握緊的拳頭恢復正常,將所有堆砌起來的假笑隱藏,是比裴君玉還要冷漠的表情。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摸稜兩可的話,似真似假。
吳先知當年斬殺她三個哥哥於戰場,烏谷牲是吳先知的親傳弟子。
從知道烏谷牲的身份之後,姜蓁蓁便知道這些了,可她能做什麼?
同烏谷牲拼命嗎?但她現在受限與他,生死也由他。
再則他是垣國送來兩國交好的象徵,殺他就是拿兩國做祭品,百姓何其無辜,當年死守白荼坑的百姓何辜,她哥哥如何能死得其所?
所以陛下讓他住進長信侯府,她爹便奉旨答應,而她也只能忍著。
長信侯府幾百號的人,頭上都懸了一把刀,她不敢將繩子割斷,一旦斷了便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顯然裴君玉沒有生在長信侯府,他並不會從姜蓁蓁的角度去看待烏谷牲,他只會認為姜蓁蓁不知廉恥。
那日在竹林小院的時候便說過,姜蓁蓁至今都記得。
「姜蓁蓁你當真連烏谷牲都要,你是不是瘋了,他只是逗你玩,玩夠了便會拋棄你,你還當他是什麼良人,竟然和他夜裡幽會,你簡直無可救藥了!」
姜蓁蓁知道,她原來知道啊!裴君玉氣血上涌,那是一股梗在心口的氣,吐不出來便只能窒息,所以他氣得口不遮掩。
本來是想要告訴她烏谷牲這個人非良人,且危險至極,最好是離他遠遠的不要去沾染。
可是那怒急吐出來的氣話本都是很難聽的,不過才半句他才反應過來止了話,視線落在她面上卻呆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眼眶已經紅透了,似含著淚,卻遲遲沒有讓它滴落下來。
「裴君玉我得多蠢啊!」以前竟然喜歡你,能讓你一次次的用行動語言化作利劍,戳自己的心窩。
她的垂在衣袖下的手抖起來,想要控制卻根本控制不住,她在抖什麼啊?她又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烏谷牲是裴君玉不是她!
姜蓁蓁被壓抑的情緒在此刻臨近至高點,突然爆發用力的甩開裴君玉的手,毫不猶豫的抬起手。
「啪——」
清亮的一聲,迴響在這條小路。
裴君玉臉上很快浮現紅印,等他回神時只能看見提著裙擺,頭也不回跑著的身影。
他茫然的抬手想要摸臉,卻發現自己的手也在抖,手腕還有一滴淚,並非他的。
所以,剛才那個話是他說的嗎?他怎能講怒急講出著樣的話來,看著漸遠的背影,他突然有種莫大的恐懼席捲他的全身,下意識地挪動腳步追上去。
奔跑在小道上的姜蓁蓁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哭,沒有什麼好哭的,所以她全程冷漠著沒有去摸臉。
等回到院子的時候,很幸運誰也沒有發現她,看她也並非都是不幸的,她彎了嘴角扯了笑,然後坐在書案前,一直枯坐到杏兒她們端著洗漱用品進來。
「呀——小姐,怎、怎的哭了?」看清她枯坐那裡的人,杏兒驚呼一聲,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看她。
眼前的姜蓁蓁像是失魂的木偶一樣毫無靈魂,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以一種保護自己的姿態。
臉上明明沒有表情,不悲不喜的坐在那發呆,偏生眼角卻又淚一顆一顆的往下咂。
回神的姜蓁蓁聽見杏兒的話,神情茫然的抬手摸了一下眼,一片濕潤:「我沒事兒。」
看著姜蓁蓁明顯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杏兒小心翼翼的蹲下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嗎?和奴婢講講吧,別擱在心裡。」
姜蓁蓁很多話想要找人講,可她連侯夫人都不能開口,談何杏兒,可又不想關心自己的人擔憂。
姜蓁蓁勉強僵硬的勾起唇,搖搖頭想要開口安撫卻是哽咽聲:「我、我剛剛摔、摔了一跤……」
帶著明顯委屈的聲音,語氣都不順,杏兒下意識的檢查她的身上,除了腳上的傷口不知到什麼滲出了血,並沒有其他的傷。
杏兒只當是不小心摔倒後,將傷口扯到了真的很疼,因為姜蓁蓁幾乎不會這樣失態的哭。
可能是她哭得太慘了,杏兒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也有些難受,破例的站起來抱著姜蓁蓁的頭,像是學著侯夫人安慰小時候的姜蓁蓁。
「小姐乖,不疼了,一會兒奴婢給你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