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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是受她牽連,輕塵也不會在此處同她一起面臨生死未卜的困局。
“對不起。”她低聲道。
輕塵聞言鼻尖卻又是一酸,只是早已經哭不出累來。
“我才不要原諒你,要不是你的琴彈得那麼好,母妃才不會逼我學琴,我就也不會偷偷溜出去撞見你們,也不會同你一起被困在這裡,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憑什麼母親兄長都喜歡你,甚至連那個自小就是眼高於頂的蕭闕也喜歡你...”
卻都覺得她刁蠻任性,覺得她哪哪都比不上蘇苑音。
本該繼續惱她氣她,可是便就是她自己,也總是在同她不知不覺的相處中慢慢對她改觀,慢慢能將她接納,亦叫自己常常變得矛盾萬分。
聽完她的宣洩,蘇苑音輕輕嘆了口氣,只用手握一握她的,雖然已經為了保存體力很少說話和動彈,可是仍舊感覺越來越累,腦海突然閃過些不同的畫面,有父親有兄長有佘塗,還有蕭闕。
若當真是不明不白地交代在此處,當真還是不甘心呢。
她又想起那夜裡,蕭闕進宮找她興師問罪,臨走時覆到了她的耳側說的話。
他說生辰宴那夜裡,他做下的事樁樁件件出於本能,說過的話字字句句發自內心。
想起此處,她便就覺得有些後悔,只因當時害羞而沒好意思回答他。
她其實也是如此呀。
蘇苑音握著輕塵的手鬆了松,突然便就覺得眼皮沉得厲害。
輕塵像是察覺出了她的異常,又趕緊攥緊了她,將她不斷下沉的意識往上拉了一把。
“蘇苑音再等等吧,我們會被找到的。”
她相信父皇,母妃和兄長此刻都一定在想盡法子找她。
蘇苑音點點頭,忽然之間便就覺得其實輕塵也挺可愛的。
若當真是因她而死在了此處,她該會有多過意不去啊。
夜至卯時,但是宮中今夜無人好眠。
輕塵公主失蹤的消息驚動了永曦帝,聽說一同不見的還有一個芸貴妃請進宮中的蘇家女。
從前那點子在天一觀中輕塵公主同蘇家女產生了口角的事又被重提,一時間都眾說紛紜,直到後來又牽扯到玉芙宮的中的昭美人。
自蕭闕畫出畫像之後,芸貴妃就當即叫人去玉芙宮中拿人。
只是人雖被帶了回來,卻並沒有承認小芷所說的那些事。
點翠在昭美人身邊伺候,但是平素里並不得臉,只叫在宮裡做些雜事髒活,沒什麼存在感,可現下只是幾句話就將小芷的指責懟的啞口無言,加之任昭昭在一旁同永曦帝哭訴,只說是被無端指責。
永曦帝被一室的吵鬧之聲吵得頭昏腦漲,沉著臉一語不發。
時間越久便就越多一分危險,賢妃擔憂輕塵心急如焚,早就顧不上平素里維持的那點體面,此刻瞧著任昭昭撒潑嘴硬的模樣,早失了耐心聽她扯東扯西。
到底是名門大族裡出來的,底子裡的教養還在,沒動起手,只仍舊穩坐在永熙帝下首位置上,鳳眼微眯:“任美人可能先將嘴閉一閉?我們還未說上什麼呢,便就這般急著包庇自己宮裡人,倒顯得有些做賊心虛。”
任昭昭聽罷只是抹了抹眼淚,伸出嫩白的手扯了扯永曦帝的衣袖,一副我見猶憐。
本以為這事應當是萬無一失,可是點翠那個蠢人竟會露出這種馬腳,去前她分明好生囑咐過莫要下什麼首尾,此刻若不是自己手上還有點翠的把柄,恐怕這件事早就敗露了。
“賢妃娘娘可別誤會我哪,賢妃娘娘能輕易聽信一個小宮女的話便來問責我玉芙宮,還不許我替宮中的下人申辯幾句麼?我入宮的晚,平素里不過就是仗著皇上的寵愛性子才驕縱了些,之前是我言行無狀招惹了娘娘,可是我已經知道錯了,娘娘又何苦抓著些風吹草動就全怪到我身上呢?”
任昭昭聲淚俱下說完,話音中悔改之心聽不出有多少,但是在說賢妃刻意遷怒之意倒是不難聽出來。
永曦帝聽罷亦是瞧了一眼賢妃,眸光有些意味深長,但是卻並沒有立即表態。
賢妃聽罷卻只想笑,若說是從前,她對皇上確實是有幾分情誼的,只是後來出了時雨那事,又將溫敘芸接進宮中。
林林總總,那些情誼早就在她在宮中苦熬的每一日中給耗盡了。
她心早就淡了,現下任昭昭說她是因為爭寵才這般發作於她,這種話倒別說是她,便就是連皇上都是不信的。
只是她還未說話,只方才到現下都一言不發的溫敘芸先開了口。
“若說想要怪在你身上的人是我呢?”
任昭昭一頓,甫一出聲便就又被芸貴妃給打斷。
“你這般袒護你宮中的人,那我亦是如此,我宮中的人說既是瞧見了她,那便就是瞧見了,若是心中沒鬼,大可將人交予我們查驗一二,究竟是人是鬼,無不無辜,倒時自有定論。”
任昭昭被芸貴妃這番話給堵得下不來台,若是再攔著人倒就真成了心裡有鬼了。
思及此,她只得瞧了瞧點翠,給人遞了個眼色。
只是還未等她瞧見點翠的反應,視線卻被一個身影擋住,是得了芸貴妃的吩咐要將人帶下去盤問的蕭闕。
蕭闕瞧著她,雖不過只是涼涼一瞥,卻竟叫她覺得像是突然就墜入才剛化了冰的池子中,渾身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