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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苑音疲乏的睜開眼,看著床榻上的海棠紋樣帷幔。
萬事莫強求,有緣則合無緣則散嗎。
像是終有些釋然,蘇苑音只覺得一口鬱結在胸中的氣煙消雲散。
她叫來春棋,讓她將幾個放首飾的妝匣拿來。
春棋一頭霧水,好端端的看妝匣作甚,但既是小姐吩咐的,那她只管照做就是。
蘇苑音不太愛濃妝艷抹,平日裡就只撿清淡的來,好些華貴首飾都一直放在匣子中未曾動過,現正滿滿當當的挑揀出一個匣子,讓春棋給雪照院送去。
一大早挑首飾,還以為小姐是要好好打扮打扮呢,原來是要去送給那個黑心腸的大小姐。
春棋當即就不樂意了,也是仗著小姐寵著院子裡的下人,才敢有些怨言,義憤填膺的磨蹭半天不願去。
以後說不準被那位大小姐給排擠成什麼樣呢,處境肯定只會越來越艱難,平日裡同小姐交好的閨秀三番兩頭就要上府中來,又或者時不時給小姐下個帖子想邀賞花小聚,可自從小姐出事後,那些個閨秀倒是再也沒影了。
況且才短短几天夫人的心就已經偏了幾個彎,還是該攢些首飾錢財傍身,以後進了伯府還有得是使銀子的地方。
蘇苑音又哪裡不知曉春棋的顧忌,只是現在她身份畢竟敏感,若是再以蘇家嫡女自居,不僅蘇落雪會緊咬著不放,母親也會越來越容不下她。
終究就是不屬於她的東西,白白占了十六年已然足夠了。
嫁妝到底是沒繡成,因為尹祝來尋她,此刻正在前院。
只蘇苑音過去的時候前廳內正轉出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蘇落雪不知何時也來了前廳,同尹祝坐著說話。
蘇落雪倒是打扮的隆重,一身水紅色的衣裙襯得氣色正好,頭上珠翠也極合適宜,七分的容貌生生被妝容拉成了九分,就是人還有些消瘦,身上少了點肉撐著。
尹祝守禮,待人接物都是恰到好處,從不與人為難。
也正是同他相交舒心,蘇苑音才應下這門親事,不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求未來的日子能過得舒坦些。
見蘇苑音來了,尹祝撂下蘇落雪連忙起身迎出來,一雙瀲灩的桃花眼中擔憂是蓋不住的。
“阿音,昨日聽說你出了些意外,我很是擔心...”
似是覺得自己說的太直白,頗有些難為情沒再說下去。
蘇苑音清艷的眉間染上些笑意,只搖搖頭,說是有驚無險。
他的阿音總是這般半點不願別人擔心的性子,就連對著他這個未婚夫婿也要瞞,都鬧到了北鎮撫司去了又怎麼會是有驚無險的小事呢。
不過他也不氣餒,總有一天定能將這塊冰里的霜花給融化開。
“對了阿音,剛辦完手頭上的事,過兩天得空,你可願同我去東街看燈會?”尹祝和煦的問。
其實最近宮裡的貴人壽辰將近,手頭上攢了不少事,但他心知最近阿音定是不太痛快的,索性抽兩日出來同她散散心。
看著尹祝一副誠摯的眸子,蘇苑音倒是有些不忍拒絕了。
一旁的蘇落雪已不知心思轉變了幾回,笑著打趣道:“世子同妹妹去看燈會,不知可否也帶上我,我才到京城不久,沒怎麼出去過...”
為了阿音能在蘇府好過些,尹祝自然是對蘇落雪施展著最大的善意,雖然心中不大樂意,但是面上自然是不會拒絕。
送走尹祝,蘇苑音坐著沒動,蘇落雪也像是有話要對她講。
“妹妹應該是不介意吧,帶上我一起去看燈會。”
蘇苑音理了理寬大的素色袖袍,難不成她說介意,蘇落雪就不去了麼。
這話要是落在母親耳里想必又會另做它想。
“自然是不會,上京燈會有趣,姐姐出去轉轉也挺好。”
蘇苑音收回手,站起身,雖是笑著的,但笑意卻不達眼底:“尹世子為人寬厚又待人熱忱,姐姐還是莫要將那些齷齪計量使在他身上的好,苑音不想惹事,但泥人也有三分氣性,姐姐以為呢?”
她一直是個自命清高的人,表面上總不屑於你爭我搶,蘇落雪本還以為她能裝很久,想不到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到底不是上一世那個伯府主母,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罷了。
蘇落雪笑笑:“那倘若是世子主動悔婚求娶我呢?”
尹祝待她真情並不似作假,平常也是事事殷勤,感情也生澀而熱烈。
但倘若他想悔,她也不會強留,但倘若他願相守,她也絕不辜負。
她瞧著人前人後宛若兩副嘴臉的蘇落雪,不以為意道:“若是如此,那便就祝姐姐得償所願了。”
上午剛將那盒首飾送出去,見苑音有心相讓,宋氏自然欣慰,此刻她只希望對蘇落雪能多彌補一點是一點。
聽說落雪要同苑音一同去燈會,她更是樂見其成,當即就帶著蘇落雪去成衣鋪子看衣服,現做是來不及了,先臨時置辦幾身。
回來見蘊之又給苑音送了好幾件簪子,獨獨沒有落雪的份,當即臉色又沉下了半分,叫蘊之來主院問話。
只是到最後,聽主院府中的下人說大公子走的時候,夫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東西都摔了不少,是最後老爺回來才消停。
蘇苑音聽到這事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正梳著妝的時候,見春棋樂得不行,她細細問後才知曉事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