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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輕塵有些激動站直身子。
“不是說昨日的刺客都悉數被絞殺,無一活口麼,且再無旁的證據,父皇就信了這片面之詞?”
繁欽不說話,有些話公主說得,他卻說不得。
“父皇其實都並不在乎在事情的真假,就只是想要他性命?”她話脫口,被一隻帶著些涼意的手輕捂住嘴。
是繁欽,微不可聞的沖她搖了搖頭。
她回神,察覺出自己方才的失態,只是不解為何父皇想要他的性命。
覆在自己面上的手離開,殿外傳來一陣腳步,來的是蘇苑音。
輕塵不自然地笑了笑:“你來啦,我都還未梳妝好。”
蘇苑音自是甫一進來就覺出了些許怪異。
輕塵還未梳妝,卻屏退了眾人,只同內侍在殿內說話,且她方才靠近殿門時好似還聽見了蕭闕的名字,只後來又再聽不清楚。
她瞧著輕塵故作鎮定的面色,只想著著輕塵恐怕是有事想要瞞著她,索性只佯裝不知,衝著人笑笑。
“公主也太慢了些。”
輕塵附和著乾笑了兩聲,又遲疑地瞧了蘇苑音一眼,還是決定先將那事按下不表,免的她擔憂。
“你先到坐榻那頭稍坐片刻等等我。”輕塵往屏風後頭指了指,又喚人進來給她上茶。
蘇苑音笑笑,依言走了過去。
“公主預計在甘泉宮待幾日?”
輕塵坐在銅鏡前,指腹滑過台上鋪開來的頭飾,隨手點了幾支簪子頭面,梳頭的宮人侯在一旁,將沒被選上的又小心歸置倒木匣中。
“待五六日吧,母妃歸時我便就也一道回了,二皇兄雖說只是納了側妃,但還是得回去見見。”
蘇苑音點點頭,狀似無意道:“那屆時我也同你們一道回去吧。”
“不可!”輕塵忙出聲站起,後只感覺連從空氣都靜了一瞬,只見蘇苑音亦是在好奇的打量著她。
她咽了咽口水,也知自己反應過於強烈,隨即解釋道:“你傷還未大好呢,在這處養著最是得宜,且你本就是來陪芸貴妃的,怎能先走?左右你在上京也無事,大不了我也不回去了,在這兒陪你便是。”
蘇苑音垂著眸,信手颳了刮茶麵上浮沫,沉靜的面上瞧不出什麼旁的情緒,只叫人覺得她應當是不開心的:“本以為同公主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應當是無話不談,現下才知不過是我自作多情,公主既有事瞞著我便就瞞著吧。”
這回倒是輕塵先坐不住了,徑直過來拉了拉她的手,索性乾脆一股腦說了出來,反正蘇苑音也不是那種脆弱不堪的女子。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麼,蕭闕他被父皇給軟禁了,不過你先別慌,我想想法子,再不濟我便就去求二皇兄、三皇兄,我們一起去勸父皇,若還是不行,還有芸貴妃呢,蕭闕定不會出事的。”
蘇苑音眼皮跳了跳,沒顯露出什麼情緒,縱使心驚,卻還是極力叫自己穩住。
其實輕塵說這話半數都不過只是在定蘇苑音的心罷了,其實她亦沒有多少把握,只覺得父皇此次做這事有些過於決絕,全然都不似平日裡的寬和樣子。
蘇苑音回握著她,也沒說什麼矯情的話,只是將這些感念都牢牢記在心間。
用過膳,蘇苑音沒久留,來此處既本就是來伴駕,當然還是得去芸貴妃那處露露臉,且還有蕭闕的事,她實在難以安然,想去瞧瞧芸貴妃那處又是個什麼說頭,探探口風。
只她來得不巧,芸貴妃同賢妃一道去逛園子。
但似是知她會來,還特意留了人來接應。
這留的人倒是巧了,正就是昨夜裡她同春棋瞧見的那個偷偷傳信的白慈。
白慈雖也是芸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如何也都算是的臉,可是平日裡的打扮卻都不及青葉她們得體大方,過時了的朱翠,老氣的料子,五官倒是生得好的,就是不施半點粉黛,又時常垂頭立於人群最後,哪哪都並不大起眼。
“蘇二姑娘,可是來尋貴妃的?老奴來帶你過去吧。”
蘇苑音神色如常,聽她說話,只笑笑朝著人點點頭:“有勞了。”
白慈垂了垂頭,在前頭引著路,沉默寡言了一路。
蘇苑音瞧了她的背影半晌,若不是昨夜裡親眼瞧見,現下便就是叫她如何看,都實在想不到她竟是那深藏在暗處的人。
只是她究竟在替誰做事?
“平素里倒是極少見到白慈姑姑呢。”她瞧著人,寒暄道。
“回蘇二姑娘的話,奴才平日裡都是在茶房中煮茶侍奉,也不時常出來。”
蘇苑音點點頭,並未有什麼表態,只聽聞芸貴妃對身上的穿戴倒是並不挑剔,只是對這入口的東西頗為講究。
白慈能在芸貴妃身邊侍茶,即便就是不比青葉她們,也應算是得臉。
人總是難免虛榮,便就是她亦不列外,可是這白慈倒真是將不引人注意做到了極致。
這種人如若不是刻意為之,便就當真是淡泊名利,遇事不爭。
可是方才瞧見人伸手指路,這白慈年近四十,一雙手卻竟能被她養護得那般好,只似是個青蔥少女的柔荑。
這其間可得好生下一番工夫,若說是遇事不爭,她實在難叫自己信服。
事出反常,那必定有妖。
若是她是芸貴妃的人,那昨夜芸貴妃是在同何人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