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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恐怕是傷得不輕,且看著他衣衫上好幾處都破了口子,應該要儘快處理一下的。
隨即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她咬咬牙,伸出顫巍巍的玉指,作勢要去解他的衣袍。
起初她是偏過頭去不敢細看的,本以為這男子的衣裳也應該就跟女子的大差不差,不看著的解個衣袍想必也不會太難。
可沒成想解個腰帶都竟然如此費力。
她無奈看蕭闕一眼,心裡打鼓,反正此刻蕭闕在昏迷當中不省人事,現下也就只有她一人,只要她不說,那便也就沒人能知道。
念及此,她又將身子俯上前去些,堪堪環住他的腰身,費了番工夫才解開了他腰帶上的暗扣。
沒想就這解腰帶的,竟好生費了她一番功夫,額頭都累出一層細汗。
她起身,反正身上這衣裙也要不成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揚起衣袖,拂了拂額頭上的薄汗,卻在抬眼之間僵住。
蕭闕不知何時醒的,也不說話只看著她,眉宇之間的神色都沉得厲害,像是在盛怒的邊緣。
蘇苑音也愣了愣,若無其事地將手中剛剛從他身上解下的腰帶放到一旁。
他的視線便也就順著她的手移了移。
見自己這些小動作都被他看在眼裡,蘇苑音頗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個現形的感覺。
“給你上個藥還當真是麻煩。”
她狀似無意的解釋,只不過進到蕭闕耳里,卻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沉寂,並未作回答。
他剛剛好似做了一個夢,可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夢裡他仿佛回到了幼時,父母在王府中辟了一處空地說要種梨樹,彼時他剛從皇爺爺那處回來,手裡還拿著一把皇爺爺給他做的小弓,輕狂又神氣。
他興沖沖跑到父母跟前炫耀,母親瞧著他笑得爽朗,將他溫柔抱進懷中,替他拂去額上的汗,笑著夸好看:“這是皇爺爺寵著咱們阿闕呢。
聽罷,他驕傲的挺起小胸脯,因為在他眼中,皇爺爺可是天底下頂頂厲害的人,而在好幾位兄長跟前,皇爺爺只給他做弓。
父親亦是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頭,神色柔和的宛若是三月煙雨下的江南:“所以阿闕以後也要對皇爺爺好,好好孝敬皇爺爺。”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看了看身旁的父母,他握起了小拳頭:“我以後一定好好保護皇爺爺,還有父親和母親。”
他已經快要記不清當時母親聽完之後的神情,卻仍舊記得那日的梨花開得正好,亦是他為數不多的愉快記憶。
後來母親一頂轎子進了宮,他在後面追了許久,可是轎子走得真的很快,他也不知摔了幾回,可平素里最是疼愛他的母親卻並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
這是他曾經做過的最可笑的事情,他甚至都已經許久記不起這件事了。
手臂的劇痛將他從回憶中抽離,蘇苑音的慌亂之色落進他的眼底。
他神色有些複雜,有點驚訝於本該是那麼好的報仇機會,而她卻沒有選擇伺機報復。
但是卻好像又那麼一絲慶幸,她沒有。
“是麼。”想起方才她說的話,他淡聲問,嗓音低啞得厲害。
蘇苑音忙不迭點頭,神色也是從未有過的真誠。
他失笑,大概是許久沒有夢見皇爺爺,他心情並不差,還有心情揶揄她:“蕭某還以為,你是想趁人之危呢。”
蘇苑音點了一半的腦袋又忽地僵住,腦海中天人交戰半晌,終是決定不同這個陰晴不定的殺神多計較。
見她不答話,他也並不惱,只見她拿出一瓶其貌不揚的藥,說是止血散。
她遞給他:“現下你人也醒了,那你給自己上藥吧。”
蕭闕挑了挑眉,從她手中接過藥盒,也不推拒,只說了一聲多謝。
“你…方才路上可有見到一個穿著杏色春衫,梳雙髻,圓鼓鼓小臉的丫頭?”
她看著蕭闕,還是糾結出聲問道。
回想方才蒙面男子的行徑,是個不留活口的主,而蕭闕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春棋無論是遇上他們哪邊的人,恐怕都會有被滅口的危險。
“沒有。”蕭闕有些艱難起身,神色坦然答道。
蘇苑音聽罷,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遲疑半刻,還是走到他跟前,將人扶起。
他像是僵了僵,卻也並未發作。
蘇苑音疑心是自己無意間觸及到了他的傷口,隨即手上動作又輕了輕。
“我的婢女不見了,方才跟你纏鬥的人,他們人很多嗎,他們會不會濫殺…”
她眸子黯了黯,到底沒有勇氣說完,只希望春棋別遇上他們。
蕭闕看她低垂著腦袋,清冷的眸染上愁緒,像是惶恐又無助。
作者有話說:
蕭闕在阿音這想要洗白怕是不容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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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本該不用說得那麼詳盡,她對自己事情已經知曉太多,可他到底還是出了聲。
“追我之人有十六,已經悉數被我清理乾淨。只還剩下八人,被我手下言二引開,但至今無信。”
見她眸子當中忽的清亮了一瞬,後來又逐漸黯淡如熄滅的火。
他頓頓,只在心中說服自己這算是對她將自己救回來的一點補償。
“言二身手不錯,且也不會濫殺無辜。”他有些不善言辭的補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