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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二在車外聽見了動靜,趕緊掀簾進來看。
主子腹部的傷勢已經處理過,體內的毒也已經解了,怎會又好端端的吐血。
蕭闕抹去血跡,擺了擺手,放鬆著身子靠在軟枕上,疲倦闔上眸子:“不過是飲了一些摻了紅茸的醒酒湯,不礙事了。”
言二聞言卻是一驚,這如何叫做不礙事。
紅茸雖說平日裡也用做藥,可大補,卻也是有忌諱的。
若是身受內傷之人誤服下紅茸,那便就是適得其反,非但不利於傷勢,還會加劇內傷惡化。
內傷本就難愈,加上紅茸便就是催命的毒藥,所以這藥宮裡宮外一般都不常用。
這恐怕是永曦帝的刻意試探,只想看看眾人的反應。
“永曦帝當真是狠毒至極。”素來沉默寡言的言二也憤恨道。
蕭闕譏笑一聲,永曦就連自己的幾個兒子都在試探,若是不陰狠些,又怎能夠坐穩那個位子了。
“回王府吧。”他道。
離皇宮最近的應該是玉笙樓,就算他將馬車駕得再平穩,卻也會難免有顛簸,現下最應當做的也是回玉笙樓去服藥養傷。
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回王府?
言二壓下心頭疑惑,拿過一塊毯子細細給蕭闕掖了掖,正準備放下車簾的時候,卻又聽蕭闕補充道:“路過蘇府的時候停一停罷。”
也不知她今日在如意樓等了多久,不過她那般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恐怕是未時一到便就走了吧。
且她還是那最記仇的,這事後還不知會如何想他。
天色這般晚,言二不知主子要去蘇府做什麼,但還是並未多言,趕著馬車到了蘇府,還頗為上道地將馬車停到了一牆之隔的後院南側,離此處不遠便就是蘇姑娘的院子。
他來這兒尋過春棋幾回,倒是記得清楚。
言二將馬車停穩,小心翼翼掀開帘子,儘量不叫冷風給吹進來:“主子,蘇府到了,此處翻過牆再行不過十來步,便就是蘇姑娘的院子,你現下行動不便,若是想見蘇姑娘,屬下這就去將人給帶過來。”
蕭闕聽罷,好看的眉又是微微一挑:“你對此處倒是頗為熟悉。”
言二聽著主子話中似是像另有所指,趕忙擺擺手自證清白:“屬下只是來尋過幾次春棋,並未見過蘇姑娘。”
蕭闕不過是打趣,聽到對方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
想不到言二瞧著像是個不通人情世故呆子,做事倒竟是這般...深藏不露。
只若是言二當真將蘇苑音給帶了過來,叫她瞧見自己現下這幅樣子,還指不定她要如何奚落於他。
況且現下,人怕是早已經歇下了,也不知她還有沒有再夢見過自己欺負她。
儘管是這樣想,可是此刻他還當真像是魔怔了一般,極想要見見她。
“不必將人帶來了,稍等片刻便就回府吧。”
他出聲,將所有肆意瘋漲的情緒都按下。
也算是來赴約了吧,只是遲了些。
言二不作它想,聽話地點點頭。
再後來,好像從一牆之隔的南側院子中,傳來了一陣淺淺弦音。
蕭闕愣了愣,聽出是她在彈曲子,不由的笑了笑。
突然之間像是有一股暖意湧入心間,他又慢慢闔上眸子,只覺得身子一輕,就連從那點子痛楚好像都遲鈍了許多。
好像本該是極難熬的夜,卻又不是那麼難熬了。
...
蘇苑音不知何故,自從如意樓回來之後便就一直心神不寧。
深受其擾卻又不知原由。
她好不容易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也決定要正視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卻忘了,她無論做什麼事,從來就都不順遂。
或許從始至終一直泥足深陷的人便就只是她自己。
蕭闕就是準備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的意思。
那日他的出手相救是意外,他跟蘇齊岳說的話不過是權宜之計。
她自嘲笑笑,索性是再難安眠,起身披起一件外衫行至桌前,想練練字來抵去心間的那點煩悶。
這個法子也素來是管用,只是今兒個不知是怎麼了,她卻總是心緒難平息。
蘇苑音悶悶將桌上那張宣紙胡亂揉作一團,無意間卻瞟見架子上放著的琴。
她淡淡移開了視線想忽視,最後卻又煎熬不過,取下琴放在自己身前,指尖輕佻。
夏琴循著聲進來,點亮了兩側的燭燈,瞧著身姿有幾分落寞的人:“小姐可是心中有什麼事?”
蘇苑音收回手,輕輕搖搖頭。
她沒什麼事,不過是會總不受控制的想起他罷了。
作者有話說:
第65章
待朝臣散盡,承明殿內靜得出奇,只余有幾個內侍垂首耷拉著眼候在一旁。
牆上偌大一副用純金塑成的山河圖之下,永曦帝高坐於龍椅上交握著手陷入了沉思。
素來以和善寬宏之名著稱的帝王此刻眸中卻滿是不快。
張昌的死也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這幕後之人若當真同當年那件事有所牽連,那此人不除,他就一日難安。
“蕭闕昨日當真一直在玉笙樓沒出去過?”他沉著聲發問。
身側的人弓了弓身:“回稟皇上,派去的人一直都在監視著蕭世子的行蹤,當真是一直在玉笙樓中沒有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