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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闕迎上了她的眸光,也沒管旁的人,徑直走到她跟前,神色瞧不出什麼異樣,只伸手將她因才施了針沒來得及放下的衣袖給輕放了下來,神情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只叫人瞧出了幾分小心翼翼。
瞧著人現下的舉動,她又想起昨日他在殿外同永曦帝說的話。
也不知為了保下她而說出那些請求之語的時候,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她張了張口,想同他說些話,只是究竟要說些什麼話才能叫她在瞧見他時能好受些?
可是沒有。
她帶著些愧疚,手肘往後躲了躲,忘了右手才剛折了,一動便就疼得她直抽氣。
蕭闕自是也瞧見了她的這番舉動,凝著眉開口輕輕呵斥她:“莫動。”
聽著他淡淡的語氣,當真像是於他而言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因著心中的那點愧疚,她難得乖順了一回,聽之任之。
待他垂著眸將她袖筒好生放下之後,才又問:“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有哪處地方傷著了?”
自是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但是她卻不大好意思同他講,只覺得自己落成這幅樣子也太過於狼狽,隨即只囫圇地說了個大概。
蕭闕聽罷,輕輕挑了挑了眉,嘴角勾起點兒笑意,知她想要刻意隱瞞,就也沒想要刨根問底。
只見朝陽殿裡的宮人適時的進來,送來了些吃食,說是芸貴妃吩咐下,叫她在喝藥之前先吃些東西墊墊。
蕭闕淡淡瞥了一眼,先蘇苑音一步伸手拿起那托盤裡的粥,用勺子地攪了攪,許是就沒伺候過什麼人,做起來也並不算得上是熟練,好不容易待散了些熱氣才舀了勺遞到她嘴邊,擺明了就是不想假於人手的架勢。
蘇苑音見蕭闕無視她的控訴,那瓷勺都已經遞到了自個兒嘴邊,有些心虛地瞧了瞧不遠處候著的宮人,見人低眉順眼的默立,才著急忙慌地吞了一口。
因著吃得急,才咽下便就嗆到。
蕭闕蹙著眉放下手中的瓷碗,伸手拍了怕人的背,就瞧見了她泛紅的耳垂,哪裡不知她究竟是在怕什麼。
雖是有些不快,但還是出聲將人都支了出去。
“婚事都定下了。”他瞧著面前這個似是在做賊的姑娘,涼涼出聲提醒,從方才到現在他都不大滿意她一直同自己保持距離的樣子。
見他才總算是主動提及了此事,卻說得這般輕飄飄的,瞧著面上並未有多少不樂意,但是她心中卻仍舊難安。
“對不住,要你為了我做這麼多...”她澀聲道。
只她話還未說完,輕啟的唇瓣便就被他有著些暖意的指腹給輕輕摁住,帶著些淡淡的沉香味,卻能好巧不巧地將她心中的焦躁給撫去。
觸及到她唇瓣的指腹有些癢,是他一早就領教過的軟,他壞心地想,若此刻她還非要撿那些旁的說,覺得這婚事是負累,那他也便就再不管她情緒,直接便用嘴替了手,好生給她一些教訓。
只是她當真被自己給唬住,立即就收了聲,只眨巴著眼睛抬眼瞧著他,帶著些無辜的神色,像只軟糯的兔子。
他有些遺憾地收回手,對上了她迎向自己的眸。
“只要最後的結果是想要的,也不必刨根究底地去歸咎什麼原由。”他瞧著她,似是安撫,也似是在闡明心扉。
誰也不知曉當他在井底找見人的那一刻,他心中那個快要關不住的怪物才被收了回去,快要被肆虐的情緒支配的他才終是得了清明。
起初他找她,不過就是想要找一個能替他做事的人,只後來她卻常常能叫他出乎意料,叫他想知曉她的一舉一動,但現在,他只想要她安然。
蕭闕後來又被永曦帝傳喚,但卻仍舊是將那碗粥全須全尾叫她喝完才走的。
人前腳才剛一走,後腳熬好的藥便就送了來,蘇苑音瞧著那烏漆嘛黑一碗藥汁,悻悻地咽了咽口水,有些慶幸還好方才先送來的不是藥。
只是這個念頭才甫一從腦海中升起,芸貴妃便就來了。
許是被她受累,芸貴妃面上也有些疲態,只沒等來芸貴妃的責備,卻只見芸貴妃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藥,問她為何還不喝。
她愣了愣,隨即才趕緊點點頭,悶頭喝了一半,正準備將手中的藥碗放下,卻又聽雲貴妃關切問她:“可是有什麼不妥?”
她不知芸貴妃口中所問的不妥是何意,只是她現下除了右手還有些不快慰之外,其他一切倒是都還好,隨即搖搖頭,說並無。
見狀,芸貴妃慢慢輕搖頭:“既如此,怎不喝藥呢?”
蘇苑音咽了咽口水,只仿佛又看見了方才逼迫她喝粥的蕭闕。
芸貴妃瞧了瞧身後的宮人,命人拿了一個小盒子來,當著蘇苑音的面打開,裡頭是三兩種不同蜜餞果子。
蘇苑音瞧著心裡痒痒,卻沒好意思說,卻只見芸貴妃對著她道:“快將藥喝完再用這蜜餞壓一壓,都是你的,莫著急。”
芸貴妃將關切說得隨意,但是落進她心底,卻像是投石入水,泛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
後來她才想起手裡的那塊玉,那日芸貴妃見蕭闕將玉給落下,卻偏叫她去送,分明是一早便就知曉了此事。
虧她還總是心存僥倖以為自己捂得嚴實。
若不是現下跟芸貴妃細細問起這玉的來歷,她都不知這塊先帝賜下的同心玉這般有用的原由竟是如此,怪不得能只一拿出來便就能叫永曦帝生生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