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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去報信?
方才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上。”他出聲,給身後眾人下了命令。
秦牧握緊手裡的劍,沉眼屏息,踹倒一個衝上來的齊軍,耳畔突然風吹的逆流聲加劇,他往後退了兩步,堪堪避開不知何時出手的裴瑋手裡的刀。
刀法很快,透著些叫人捉摸不透的詭異,秦牧心中警鈴大作,更是不敢鬆懈。
見自己此刻已然成為了他最戒備的目標,裴瑋譏笑,沒停手。
若是只防備他倒是還好,因為他身邊的人,可是各個都不容小覷。
刀劍碰撞,秦牧只覺得自己整個虎口發麻,險些都要握不緊手中的劍柄,錯愣的功夫,身後已經被人靠近劃了一劍,他悶哼,背上一片生疼得厲害,但是卻也一步不退。
說不好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縱是如此,他也不能白死,將人拖上一刻,那他們能成功逃命的希望就更大一刻。
交手數回下來,裴瑋微訝,眼前這個男子,倒是出乎意料的難纏,身中數刀卻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還能反手殺死他兩個精銳下屬,畢竟是能做到副將的人,也定是有些過人之處。
只是可惜了,偏偏是梁州人。
裴瑋眼中寒光一閃,找到了秦牧的破綻,他抬手猛的向前衝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刀已經架上了秦牧脖頸,他沒有沒有下一步動作,只開口:“玄甲衛大營位置在何處,你們此行一共多少人,可有遇上過山崩?”
他們出師不利,一進錦西就遇上暴雨和山崩,後來又同副將走散,元氣大傷,在這個連綿的山裡轉了很多天都沒找到路,抓了幾個當地人,卻都並不識抬舉,直到昨夜瞧見西南方向火光沖天,他們順著火光趕來,直至清晨又迷失在這重重疊疊的林子裡。
只怕他那個心比天高的副將,此刻已經成為一縷刀下亡魂了。
秦牧不為所動,只覺得自己當真是要死了,行事倒是也開始無所謂起來。
他譏笑兩聲,吐出一口混著血水的唾沫星子,神情倨傲的迎上他的視線:“無可奉告。”
“哼。”裴瑋冷哼一聲,並沒有被激怒,只覺得他嘴硬,那麼此人已經無用,殺念本就一直都有,只是顯露得早些晚些。
“慢著。”
一道清冽女聲在不遠處響起,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而去。
裴瑋落刀的手頓住,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色長袍,未施粉黛,打扮得極為簡單卻已經很出塵的女子。
如果沒看錯,方才她亦是也在梁軍之人的同行之列。
“蘇二姑娘要救他?”他看著人慢慢走來,不像是來敘舊,直接將其身份戳穿。
見人在不遠處站定,因是女子,身上又不見什麼能傷人的利器,還像是將軍舊識,幾人都放下刀,沒太在意。
秦牧見她復返,神色有些激動,往前掙扎了幾下,又被死死扣回來,摁住肩膀不讓動。
蘇苑音看了一眼重傷的秦牧,沒外露什麼情緒,默不作聲的收回眼:“好久不見,裴公子。”
看見眼前的人,裴瑋一段回憶又湧上心頭。
那個女子從前有多雍容,多高不可攀,那個時候就有多憔悴消瘦。
他從不敢肖想的人卻用一雙柔荑攀附著他,眼睛裡的傲氣消失殆盡,只剩下滿目蒼涼怨恨。
她朝著他哭訴:“阿瑋,你要幫我,我只剩下你了。”
他當然會幫她,哪怕她明明說自己只有他,可最後還是選擇嫁作他人婦,她都是第一個會問他痛不痛,給他帶來溫暖的人。
榮寵加身的宰相嫡女,她就該高高在上讓他仰視才對,可是有的人卻非要來拉她進泥潭。
蘇苑音。
這是她對自己哭時,咒罵得最多的名字。
裴瑋回神,看向蘇苑音:“蘇姑娘可知,即便就是薛家,都不敢這麼光明正大同梁軍攪在一處,你這般行事,是也要同反賊同流合污,公然與大齊為敵?如果是這樣,我現在也完全有正當理由處置你。”
蘇苑音對他的警告視若無睹,只擺擺手:“誤會誤會,我只是碰巧路過,不過我有一物,想請裴公子替我瞧瞧。”
裴瑋冷然一笑,並不買帳:“蘇姑娘還想替通風報信的人拖延時間?”
“不過是兩個老者,再是如何又怎能快得過你手上的刀呢,亦或是說,你不敢?”她笑得帶有幾分輕蔑的戲謔。
裴瑋轉眸,收回了手上的刀,向著她走來,他倒是看看她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倘若是她死在了梁州,就算是無辜枉死,誰又敢替她申辯。
他睨起眼眸,看著她朝著自己慢慢伸出手,等著將她盤算識破,再順勢替周蕪報仇,正思索著,卻只見眼前瀰漫過一層嗆人紅霧,眼裡像是被針|刺般睜不開。
他不知道她耍了什麼手段,但是眾人都紛紛中招,慌亂了一瞬,只依稀聽見她說了聲“快跑”。
秦牧被人帶著跑出去老遠還是有些傻眼,直到方才,他心裡都是有些埋怨的,自己白白舍了條命,她又回來送死,直到現在,他才有種劫後餘生的真實感。
他們竟然都沒有死。
“發什麼呆,還不快走。”她催促。
那個藥可攔不住人太久。
秦牧看著眼前救自己脫身的女子,只覺得被她拽住的手灼熱無比,這般纖細的身子,卻竟然蘊藏著這麼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