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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昨天那間廂房,蘇苑音甫一走近,就聽見劉老闆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隔了扇門,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但是語氣是他的錯不了,也省得她一間間去找。
“如今這天下不太平,我行商半生,夫人又去的早,在這世上放心不下的唯有小女,小女成氣,容貌才藝樣樣不差,將幾間給她練手的鋪子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不要溫公子讓利三成,只想替小女尋一個如意郎君,倘若溫公子願意,我手上那萬斤三七都可作為小女的嫁妝,拱手奉上。”
感情這劉老闆吊著善草堂,連競價都只是留的後手,若是溫公子這邊不成,那轉過頭,仍舊可以同她們繼續做生意。
倒不知這溫公子究竟是何許人也,叫劉老闆這般不惜利誘託付。
美人、錢財全都收入囊中,這坐享齊人之福的美事,只怕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男子都不會拒絕吧。
但是便就是強買,這批藥材她都要定了。
“咣當。”
她推開門,帶著身後暗衛徑直入內,不想再同劉老闆客氣,打斷幾人的談話做了回不速之客,想著在那個溫公子答應之前,趕緊將這局給攪了,卻只聽那個溫公子正巧開口,聲音有些耳熟,她頓了頓,生出了些怯意,但轉念一想,安撫定是自己聽錯,他人此刻分明在錦西才是,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劉老闆抬愛,只是溫某已有家室,我們意篤情深…”
話說到一半被有人突然闖入打斷,兩人都循著聲音向著門口瞧去。
溫公子俊眉一挑,有些意外,本以為要再等上幾天,順帶處理一下手頭上的事,只想不到人來的這般快,瞧著她此刻的架勢,到像是個仗勢欺人的女惡霸。
商談被打斷,劉老闆是有些慍怒的,看著神色不虞的一群人,到底是見過些大場面的,也同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交道,還算是能沉住氣。
如今兩個買主撞上的情況他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為了避免將一方給得罪狠了,他自是早有應對之策。
“蘇姑娘有話好說,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劉老闆笑著去迎人,拉開身側的凳子叫人來坐,只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發現那蘇姑娘自打一進來,這屋子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些不對,就連這溫公子都變得有些奇怪。
蘇苑音視線同蕭闕極快的交匯了一眼,沒理會他那點有些耐人尋味的探究。
本是想借一回人的勢來狐假虎威,沒成想就直接撞上了正主。
芸貴妃的母家就姓溫,她起初聽到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可能是他,只是用那什麼謙謙公子,和善溫煦來形容他實在是有些離譜。且說書人的話也不能盡信,就如他長得好看,就是發怒起來也都不動聲色,只會變著法子討回來,同那什麼凶神惡煞將人瞪得就嚇破膽的誇張說辭實在相差太多。
那說書人只是說著人怎麼得勝,又是怎麼騎著大黑馬意氣風發地回了錦西,說的實在傳神,她方才來前還才又去聽了一遍,那點疑慮早就被打消得七七八八。
蘇苑音只當作是不認識蕭闕,已經有些悻悻想遛,只是想想方才聽見的,他倒是個能揮霍的主,讓兩成都已經叫她肉痛許久,他倒是行,動動嘴皮子就是讓三成,早晚有一日王府中的家財要叫他敗光,還有那什麼將女兒託付...
林林總總,最後還是恍若生人一般坐上了劉老闆身邊的位置。
“蘇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只是可憐天下父母心那,家中小女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我也是想好好替她尋上一個好夫婿,下半年我另一個藥園子裡的三七也差不多該收了,你放心,品質同現下這批絕對是不相上下的,屆時那批一定還是照著原先的價錢賣給你們善草堂,姑娘放心,我現下就可立下字據。”
竟然還有這一手,蘇苑音見他此刻神情倒是難得的誠懇,隨即也沒多想便就欣然同意,畢竟她們就是緊需。
這邊彼此都怕對方反悔,趕忙立好了字據簽了名,一式兩份各自收好。
“這就是我昨日同你說起過的溫公子。”劉老闆給蘇苑音做介紹。
蘇苑音順著劉老闆手指的方向,看向了方才一直故意視而不見的人,如此斯文的打扮倒是少見,難怪從旁人嘴裡聽到的都同他本人大相逕庭。
她拿著筆墨未乾的字據,朝著人點點頭,沒拆穿他身份,假裝不識,只是他神色竟是半分不知收斂,蘇苑音拿出手裡的字據晃了晃,警告他莫要壞了自己的事。
“溫公子,你方才說你已有家室,我其實也非那般刻板之人,並不在意這些,為今的夙願也不過替女兒尋個依靠,溫公子可否同夫人商議商議,旁的我們都不求,只將小女抬作平妻就好...”
若是女兒為妾,於他其實有些不大光彩,可若是這平妻,那既不影響他那正妻地位,兩家面子又都能得過去。
他說罷,小心瞧著溫公子,好在沒見他拒絕,只瞧見他嘴角噙起笑,輕輕說“好”。
劉老闆心中雀躍,以為事有餘地。
卻只見溫公子朝著對面的蘇姑娘開口,語氣熟稔得可不像是初識。
“夫人,你覺得如何?”
蘇苑音抬頭,看著他以手托腮,帶著無辜的神情問得認真。
報復,他絕對是在報復。
...
蘇苑音進了客棧的廂房想闔門,被一隻手不慢不緊的擋住,門關合了一半,兩個人之間只隔著留出一小縫的門,她知他沒用力,否則自己根本就攔不住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