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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塗已經挽上了蘇苑音的手,帶著人向外頭走。
“這冒雪前來的,是有什麼要事嗎,你可知是哪個貴客?”佘塗擰著眉問。
蘇苑音又哪裡會知曉,只知特意來喚她,只怕外公口中的那個貴客還同她有些關係。
兩人到薛照年院外的時候,油紙傘上已經堆起了一層薄雪。
佘塗收了傘抖雪,一面忍不住抱怨:“這梁州的雪也太大了些,我們西域哪裡能瞧見這麼大的雪,我先前還以為上京已經夠叫人難受的了。”
本以為不常見雪只怕是會更喜歡,只佘塗大概是關心她園子的藥,蘇苑音笑著踏進院子,卻在瞧見院子裡那人背影的時候,忽地頓住腳步,手指有些發顫。
那人穿著一件雪色的直綴,身上沒有加外衫的背影瞧起來很是消瘦,合在膝頭上的手掌白得半點血色也無,不知在仰著頭瞧什麼,發冠上都是雪。
她方才晃了神,沒往掃開了雪的路上過,踩雪的聲音有些大,那人大抵是已經聽到,所以轉頭望過來,瞧見眼圈紅紅的少女,如往常地喚了一聲“阿音”。
佘塗後腳進來,看著不遠處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說話的聲音都戛然止住,尚且還沒反應過來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那人倒是先開了口,帶著一種叫她有些瞧不懂的笑容,同她道:“好久不見。”
想不到祖父說的那個貴客竟是兄長,蘇苑音不知他下落不明的這些時日都在什麼地方,那腿又是怎麼了,但是能活著回來就已經是萬幸。
蘇苑音朝著蘇蘊之那邊走去,眼眶愈發紅:“兄長,怎麼不多穿些,可覺得冷?”
蘇蘊之笑著拍拍她,眉眼裡已經沒多少少年氣,她瞧著只鼻頭又泛酸,蘇家突逢變故之後,縱使雲淡風輕刻意不提,但是過往誰也回不去。
“阿兄不冷,這些天急壞了吧?”他笑著道。
物是人非,只聲音還似之前那般清雋未曾變過,蘇苑音揉揉眼,忽地就又想起了蘇齊岳,那個將她視作己出的父親。
“別聽他瞎說,這梁州可比梧桐山上冷多了,你才大病初癒,哪裡受得了。”
一道清脆女子聲音響起,未見人先聞聲,打破了那點傷神的氣氛。
隨後只見一個手裡抱著件暗灰纏枝蓮紋錦鶴氅的女子從暖閣那頭走來,在蘇蘊之面前停下,又才將手裡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動作說不出的熟練,同兄長的交流里也不難瞧出的熟稔。
“方才的外衫才被雪沾濕,給你拿件衣裳的工夫,現下又到雪中去,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叫我好過啊。”女子朝著蘇蘊之笑嗔道。
蘇苑音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不免又轉眸看了看身後的佘塗,只聽那個女子率先開了口:
“你是蘊之的妹妹阿音嗎?”
見人主動搭話,她也不能不理,隨即朝著人點點頭應過。
蘇蘊之才道:“她是宋杏寒,恩師宋方冬的孫女。”
方才就聽宋杏寒提到梧桐山,果然是同宋方冬有關,說來話長,外頭不是說話的地,幾人又進了薛照年的屋子裡,長話短說了一遍。
原來蘇蘊之當初被輕塵所救,只是輕塵在宮中難免疏於顧及,他又威脅著蕭旼,挑戰著永曦帝的“聖裁”,幾邊的人都不想叫他活。
素來寧折不彎的人終是嘗了苦頭,因著不願拖累任何人,他一路逃出了上京,在瀕死的時候遇上了宋方冬從梧桐山上派下來的人。
養傷才初愈,雙膝已然是廢了,只好歹保下了命。
不過也算醒的正是時候,宋方冬可不願借勢給蕭旼,早在蕭旼上山前就寫了封信,讓他下山轉呈蕭闕。
其實也算是對自己這個最後的關門弟子一點點回護之情,他既是避而不見,那這信便就是代替了他的選擇,到底不願借勢於蕭旼,也不願叫蕭闕那個半道跑了的便宜弟子為難,若是蕭闕日後念及這封信,對蘇蘊之態度也會親厚些。
既是能算作一份助力,所以這封信還需得快些送到蕭闕手上才行。
這信極重要,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若是有阿音在,事情倒是好辦些。
蘇蘊之說罷,隨即瞧向蘇苑音,有些歉疚:“所以阿音你可能帶我去荊州找一趟蕭闕。”
第157章
眾人說完,視線不約而同都落在了薛照年身上,等著他的回覆。
薛照年覷起眸子瞧了蘇苑音一眼,哪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若是她是個肯安分的人,那早早就能聽進自己的規勸,乖乖回兗州去了。
那執拗的勁兒,簡直同時雨如出一轍。
罷了罷了,這件事其實誰也很難做到獨善其身,自己管不住這個孫女,便就叫蕭闕去頭疼吧。
他冷哼著挪開眼:“都走都走,我一個人樂得清淨。”
蘇苑音聽罷抿唇笑笑,當即給人順了順氣,因著還有事沒弄清,隨即也不久留,只帶著蘇蘊之和宋杏寒暫且先去安置。
佘塗從方才開始就異常沉默,蘇苑音也瞧不清如今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只兄長為人如何,她再清楚不過。
他待佘塗自打初見起,就巴巴往上貼,打的什麼主意,明眼人都瞧的清楚,兩人分明是兩情相悅,都快到談婚論嫁,所以只怕這裡頭是有什麼誤會沒說清。
索性她也插回手,先將宋杏寒給支開。
“我那頭還有間廂房,宋姑娘可同我去看看?”她問宋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