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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蘇落雪會用這麼魚死網破的法子,失了防備,突然就發起狂來的蘇落雪給大力帶倒在地,只見蘇落雪作勢就要來伸手掐住她的頸,她有些抵不住蘇落雪的勁兒,被蘇落雪惡狠狠地掐得快要窒息。
只耳邊聽著蘇落雪歇斯底里的怒吼:“我不會輸的,我才不會輸,只要你死了就好了,你快去死吧。”
守在外間的春棋幾人突然聽見房內的動靜,當即一擁而入,看見大小姐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要置二小姐於死地,眾人哪裡還能坐得住,只趕緊將大小姐給拉扯開。
蘇齊岳和宋氏剛從裴府回來,聽說蘇落雪還出手傷了人,蘇齊岳冷了臉,只說她劣性難除,當即就吩咐下人連夜將她送到了天一觀,讓她誦經養性。
蘇落雪當真是下了狠手,那些被掐出的印子,落在蘇苑音纖細白膩的脖頸上只顯得尤為突兀。
夏琴小心給蘇苑音抹藥,蘇苑音卻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神了。
只因方才蘇落雪突然發難,叫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她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自己同佘塗還沒有做完的事,想到了自己未解的身世,想到了父親,還有蕭闕。
若是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是話,好像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遺憾的。
她好像突然就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應是當真心悅他的。
從晨起時開始,她每每一不留神,腦海里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出他的身影,心間也總會有一陣難以言明地悸動。
這便就是愛意麼?
她現在還答不上來,可是她想去試著找找答案。
可若是對方是蕭闕,她亦是有自己的顧慮。
她對蕭闕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不知蕭闕對父親那般說只是緩兵之計還是存了旁的心思,再就是蕭闕所圖不小,若待到他日,那件事當真無可避免,她亦是不願叫整個蘇府都因她之過而受到牽連。
可儘管是做如此想,她卻也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感受,暫不論別人眼中的蕭闕如何,就只是於她而言,蕭闕三番兩回救過她,又屢次為她解開危困之局。
還有便就是昨日,她中了蘇落雪的藥,心神大亂,可後來見到蕭闕,她卻又能夠無端地將心放下,全然交付信任予他。
所以她想為自己爭取一次,倘若蕭闕同父親說的都是真的,亦是心悅於她呢,倘若她能在未來那些事還沒有發生之前阻止蕭闕的叛亂,那便就也不會牽扯到蘇府...
可眼下蕭闕就要離京了,她得要先問問蕭闕,知曉了他的心意,再考慮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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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的時候,又下了一陣子雨。
落日餘暉伴著細雨淋漓,街上就只有稀稀疏疏三兩行人。
雨鬧人靜自成一片和諧之景。
“少主,賢妃娘娘抄的祈福經已經悉數交到天一觀了,沒有旁的人發現。”一個灰袍男子坐在薛鳴岐對面道。
薛鳴岐點點頭,笑意中卻有幾分譏諷。
就連宮中高高在上,特賜封號的賢妃,連祭拜自己的好友時,都不能宣之於眾,唯恐招來聖上猜忌。
明明姑父姑母身上的罪證已經洗清,提起那莊事,卻仍舊被人人忌諱,諱莫如深。
倒是不知那端坐於龍椅之上的人是不願意聽旁人評論自己的過錯,還是他本就心懷有愧。
只可憐他那戎馬半生的祖父,馬革裹屍為大齊鎮守西南幾十載,直到現在都等不到殺人兇手的一句歉疚之語。
甚至就連朝中為當年安定縣一案請|願的人也都被明升暗貶,調離上京。
若不是定國公闔府以百年根基威望做籌碼,同朝中各退一步,自請退居西南兗州,再也無法撼動永曦帝皇權分毫,恐怕當年的兩條人命至今都難以平冤。
恍惚之間他好似聽見街上忽遠忽近傳來一陣鈴鐺聲,時淺時重,打斷了他的神思,也衝破了他剛剛心中升起的一層迷瘴。
他垂下眸,透過瓦當上淅瀝瀝滴下的水柱,細密的雨簾,看見了一個撐著油紙傘的紅衣姑娘。
油紙傘擋住了她的上半截身子,步子有些輕快,腳腕處纏繞著的一截紅色帶子上有幾個閃著銀光的小鈴鐺。
原來他並未聽錯。
心下的疑惑被解除,他釋然收回視線,卻在下一瞬看見那個紅衣姑娘紙傘輕抬,露出一張芙蓉面,嫵媚艷絕如一株盛放的秋海棠。
他怔了怔,也無暇顧及正在說話的下屬,徑直跑下了樓。
雨比他來時還要大些,他腳下步子卻沒有半分遲疑,直直衝進了雨簾中。
他有些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情緒,驚喜意外,卻又有些惶恐。
惶恐他只是認錯了人。
可是明明就是那麼熟悉的人,他又怎麼會認錯人。
對著那個跟記憶里重合的背影,昔日的記憶撲面而來,他心上像是抽痛得厲害。
“蔓蔓。”他不確信地喚道。
紅衣女子身形一頓,撐著傘轉過頭來,一副嫵媚的眸子裡卻滿是陌生戒備之意。
“公子怕是認錯人了?”
薛鳴岐蹙了蹙清雋的眉,明明就簡直是一模一樣的面,他怎會將人認錯。
可是...
他回神,反應過來自己此刻的荒唐之舉。
“姑娘抱歉,只是你長得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我一時情急下唐突了。”他歉疚笑笑,側開身子讓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