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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說你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
他伸手給她抹淚,語氣疏冷,手上的力道卻放的極輕,那淚似是源源不斷,抹了又流,抹了又流,叫他千錘萬鑿才煉得冷硬的心,頃刻之間就變軟。
只要她說她是來找自己,不管真假,他都原諒她。
他等了半晌,見蘇苑音啜泣聲停,瞧了眼他:“我來梁州送芸貴妃遺物。”
他頓了頓,見她再無話,嘴角勾起些泛著冷的笑意,被情緒帶起,他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她的眼尾頓時被抹紅。
蘇苑音吃痛抬眼,不知何故,只覺他方才還如常的眸子裡突然又帶上了幾分白日裡見到的那般疏離。
她知道,他又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阿音哄世子,其實就是灑灑水啦~
感謝寶子們追文喲!
第104章
蕭闕收回了手,移開了眸子不再看她。
看著又莫名疏冷的態度,蘇苑音也跟著逐漸冷靜了下來。
大抵是她從未遭遇過這般事,而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樣子,所以方才兩個人的情緒都像是失控。
她看著離得遠些的人,以為是自己方才說的不夠清楚,加之又突然提起了芸貴妃的事,所以才叫他面色不虞。
隨即清了清嗓子,想解釋:“貴妃希望能叫我帶她來梁州瞧瞧,瞧瞧這裡的風土人情,也來瞧瞧你,我帶了些她的遺物,想帶她來梁州入殮,王爺在此處她一定不會覺得孤單。”
蕭闕睨了她一眼,不知這個根本就沒有心的人,是否當真是懂他們之間的情誼。
見他不做聲,蘇苑音也悻悻止住了話頭,只問道:“你是闖進來的嗎?”
夜半三更,他難道是被請上來的不成。
他沒理她這種不過腦子,像是刻意同他搭話的問題,只看了看她,臉上的指痕印還沒完全消下,耳朵透著異樣的紅,還哭得那般慘。
他不願承認,他本是想給她教訓,可剛才一路進來的時候,他是後悔的。
後悔將她一個人留在這。
縱是極盡敷衍,可是但凡入目出現一點紅色,都叫他覺得礙眼,還有幾人在院外鬼鬼祟祟,只要想起那種眼神,都叫他感到不快。
他們憑什麼敢覬覦自己都捨不得碰的東西?
她向來堅韌又豁達,若不是遇上了什麼極受委屈的事,是不會這個樣子的。
她只會對旁人都留有善意,卻將全部的絕情都加諸於自己。
除了自己以外,誰都能傷她。
蕭闕沉默推門,帶著蘇苑音往外走。
看著沿路的屍體,她才意識到剛才的聲音是什麼。
看著面前這些人的猙獰慘狀,雖然也對這群山匪恨之入骨,恨不能自己親自報仇,可是想和做畢竟是兩碼事,她還是會被眼前的場景給嚇住。
她看了眼身前的人,背脊直得猶如勁瘦的青松,無端叫人覺得可靠又踏實,他穿的也是梁州的服飾,袖口窄,垂眼去瞧,只能看見他自然垂落著的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露在外面。
她瞧著有些意動,心中的驚懼像是找到了被撫平的地方,手鑽進了他的掌心,大概是燒著的緣故,溫度比他高了不少,也算是難得暖他一次。
能感覺到他微頓,可能是在猶豫要不要將她的手推開,後來可能又許是知她害怕,微頓片刻後還是任她牽著,帶著人往前走。
沒走兩步,只覺得又被那隻軟弱無骨的小手扯了扯,他側頭去看,只見她頭微仰,眼尾是他剛才沒留意而留下的紅痕,像是傲雪上的紅梅,配上微揚起的眼尾,別有一番風韻。
“你能不能幫我殺個人?”她開口,叫方才莫名生起的意境頃刻間消散於無形。
他回過頭去直視著前方,都沒發現自己此刻噙著一抹淡笑。
“你總得拿點實際的東西來換。”
蘇苑音語塞,仿佛像是又回到了當初,他還是萬般不叫人從他跟前占半點便宜的樣子。
大不了就是再欠他一個要求,對自己而言沒什麼差別。
條件意味著糾葛,她甚至念及此還存了一絲自己都分辨不清的竊喜。
她醞釀著正在開口,只見他好像又有些興致闌珊,不願在將方才的話題進行下去,只問道:“是誰?”
“是今日被你砍斷一隻手掌的那個老四。”
她答,卻不願意說原由,只是說話間手無知覺的攥緊,已經將所有情緒一絲不差的傳遞給他。
“嗯。”他應聲,聲音不大,卻足夠叫她要聽得清楚。
尤飛白此前只知道蕭闕用兵神速,將梁州和雍州的兵力都發揮到極致,才奪得如今同朝廷分庭抗禮的局面,只是他此人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在戰場上是出了名的狠厲。
對他的認知也只停滯於此,因為自己並沒有多大興趣,對他這樣一個冷漠得毫無道義可講的人,實在不能叫尤白飛信服。
只現在,他終於知曉為何會有那麼多人都願意跟隨蕭闕。
單憑他只來過一次就能記住自己精心布局下路,悄無聲息上山,不費一兵一卒就給自己打了個出其不意,被直搗老巢後幾番交手下來,敗跡盡顯。
尤飛白敗得徹底,但是也服氣。
看著蕭闕親自去將人救來,視線停在他們二人交握的手上。
蘇苑音像是燙手,慌忙將收抽了回來,蕭闕叫斂眸淡淡瞟過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