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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喉間的痛感又重了幾分。
“別動。”她神色如常,眉眼間滿是寒霜,仿若方才不過只是一個幻想,哪裡還有半點的繾綣柔情。
他毫不懷疑,若不是現下自己於她還有些用處,她當真會不顧及絲毫情分對他出手。
看著她出奇的冷靜,行止都極有條理,不見情緒上的半點起伏,是提前預謀的過的。
“你想殺我?”他不動彈,但是也並沒有半點懼意。
蘇苑音蹙了蹙眉,不知他是故作鎮定還是留了什麼旁的後手,但是也不及她細究。
她冷笑:“那個莫須有的鄭佺同夥,是你可以安排的吧,突然的改口,又突然被滅口。你是想讓蕭闕處於被動之局,但是又要刻意留他性命,是想從他手上拿到什麼東西吧?”
見她說的分毫不差,蕭旼淡笑,只覺得她總是能給人意外的驚喜,那夜裡揮刀相向是如此,今日不疾不徐一語中的,亦是如此。
她此刻也不打算同他力爭些什麼,她等得,蕭闕也等不得了。
“備馬,放了蕭闕。”她言簡意賅命令道。
只換來對方的一陣輕笑。
他道:“我倒是極欣賞你的勇氣,只是你這樣,是殺不了我的,這金簪太軟,也太細,你若是不能一擊即中,接下來該死的便就是蕭闕以及蘇家滿門了。”
蘇苑音神情一凜,她確實是在賭,只賭的不是能不能殺死他,而是心理上的博弈,看到底是誰顧忌得多,自己能不能威懾住他。
只是現下,他似乎顧慮的要比她少上很多,也她想像中的更能沉得住氣。
不過輸了便就輸了,她怕失敗,怕救不出他,唯余沒有的便就是後悔。
“那便就試試,看最後死的是你還是我。”她揚了揚眉,洶湧的怒意到處衝撞著要尋找一個宣洩口,最後全都加諸到握著金簪的手上。
蕭旼吃痛,本也並不想同她魚死網破,高聲道:“你也知這些都是我安排的,現下也只有我才能救蕭闕,若是我有什麼好歹,蕭闕必死無疑,你當真想好了要我的命嗎?”
見她果然遲疑,他用了些巧勁,矮身一退,擊落了她手中的簪子。
金屬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在外面巡視的守衛,眾人一擁而入,看了看掉落在地上帶血的金簪,又看了看二皇子頸間的鮮紅,立即理清了事情的經過,當即抽出腰間的刀將她團團圍住。
蘇苑音懊惱地揉了揉手,對眾人的壓迫視若無睹。
“下去。”蕭旼開口,面色並不大好看,只叫人退開。
眾人驚疑不定,卻只見二皇子又出聲重複了一遍。
見狀,眾人只好將刀抽回,聽命退了出去。
蕭旼撫了撫脖頸上被她扎出的窟窿,若不是他阻了她,她當真是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
他用素淨帕子將手上的血液都悉數抹淨之後,才繼續看著她沉靜的面,好奇問道:“蕭闕他當真就值得你對他如此麼?”
蘇苑音轉眸看向他,不知為何他還不發難於她,倒是先同她說教上了。
“值不值得,也無需旁人來指手畫腳。”她諷道。
只他並不理會她的譏諷,只道:“倘若我說,蕭闕他心裡從來就只有他自己,於你不過是利用而已,你當如何?”
“倘若二皇子不準備如何發落我的話,我便就先告退了。”她冷哼了一聲,活動活動方才被打掉金簪時還在發麻的手腕,自顧自越過人去往外走。
只又聽他在身後道:“當年塵岱被困於安定縣,薛時雨早產產下一名女嬰交託於天一觀,據說那女嬰手臂處有一個紅色月牙胎記,不知是蘇二姑娘不是?”
蘇苑音已經停下向外走的步子,定在原出。
不知怎地就連從他也都知曉此事,前面的半句話或許還可能是他的憑空推測,可是她手臂上有那胎記的事,卻極少有人知曉,便就是薛鳴岐寄來的信中,都並未提到過這件事。
“你現下定好奇我是如何知曉這些事的對吧。”
他看著人果然定在原處不動,滿意笑笑:“若是說起這些事,只怕蕭闕知曉得甚至比我還要早些。當年薛時雨去天一觀中托女,周寸方並不在觀中,後來被副觀主錢晃從中作梗,將女嬰拋至荒野,才叫來上香的蘇侍郎遇見。後來錢晃被蕭闕追殺,他不得已才選擇來投向了我,告知我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之後我便就派人將其安頓,想尋個時機再同你說及此事,只是錢晃在安置途中竟還是被滅了口。”
蘇苑音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想起了蕭闕曾問過她的希望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她在他面前提起塵岱的時候他的反常,以及那一句突如其來的生辰快樂,好像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至於二皇子說的那些旁的話,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但是她的身世,恐怕他當真是知道的。
“我憑什麼信你?你說是他殺的錢晃便就一定是他麼?”她不死心嘴硬道。
“錢晃是死於刀傷,下手的人應該是個刀法使得極好的刀客,一擊斃命,據我所知蕭闕身邊有個名叫陸起的暗衛,就是使刀的箇中好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相信我,我可將驗屍的仵作叫來同你對峙。”他道。
她不屑笑笑:“錢晃本就是該死之人,若真是他下的手,那我還該要謝謝他。”
蕭旼聞言,有些難以置信看著她:“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可有想過他為何要滅錢晃的口,又是為何要瞞你的身世,你真是覺他能憑藉著梁州的那點根基就剛同朝廷對抗麼?一切不過都是他的圖謀,只想借著你得到兗州兵權來同朝廷抗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