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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若是在外頭受了什麼委屈,她都習慣了自己受著,從不願給父親惹什麼麻煩,能裝作瞧不見便就裝作瞧不見,還從未像今天這般肆意過。
這好像還是頭一回,在外頭受了欺負,無需她做如何,就有人站在她身前,主動替她出頭。
她本以為今天受到的委屈和奚落,定是要費上一番工夫才能討回來的。
且她今天還惹惱了輕塵,若不是蕭闕,她恐怕都不一定能那麼輕易就脫身。
可現下,她不光身上半點事的都沒又,甚至還好生出了口惡氣。
只是不知蕭闕為何會這般幫她,就不怕背後有人說閒話嗎。
待感覺走出了眾人的視線,她才手腕上被箍著的力道驀地一松,是蕭闕放開了她的手,手腕上的餘溫也逐漸消散。
兩人停在了那棵掛滿了紅色平安結的榕樹下面,許是都在玉皇殿裡聽經,附近沒什麼人。
她停在他跟前,驀的將人看得順眼了些:“今天的事多虧了你啊,只是這樣會不會給你惹麻煩啊。”
她雖不知蕭闕同二皇子竟這般好說話,輕塵也好似有些怵他,但是他本是掩藏了行蹤在觀中養傷的,現在卻因自己而露了面,所以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蕭闕看她一眼後就越過人去,抬眼看了看榕樹上的紅綢,背對著她。
只聽他道:“既知道惹了麻煩,就該將那些心思收好,別總是任由它擺布你的情緒。”
第35章
蘇苑音聽罷,才剛揚起的嘴角凝了凝,感覺被人劈頭蓋臉的撥了一盆冷水般。
像是有什麼東西才剛生出了一顆小芽,她還沒來得及探清究竟,就又生生被掐斷。
她像是才從恍惚中清醒,混亂心緒頓時如漆黑深夜一般沉寂。
“不管如何,都多謝你。”她神色暗了暗,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明。
方才不過就是逢場作戲,恐怕蕭闕能出面來替他解圍,也是芸貴妃壽辰才即,不想讓她出事,以免耽誤了正是吧。
只見她還是對尹祝閉口不談。
他有些神色不郁的轉過身看她,柳眉微蹙,眼眸清冷,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淒清,全然不似方才的那般舒朗明媚。
他費解,尹祝又不是什麼值得她託付終身的人,當真至於為他傷神至此麼。
可許是自小養在深閨之中的緣故,識人不清或許也能說得過去。
思及此,他像是又將自己說同通了些。
但到底也沒再為難她。
蘇苑音不知他在想什麼,只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是堆在一旁的紅綢。
她走近拿了一條,遞到他跟前,情緒早已經恢復如常:“這天一觀的平安結聽說最是靈驗,聽說若是有什麼心愿都可寫在這平安結上,再將它懸掛在榕樹上面就會被神明看見,你要試試麼?”
蕭闕看了看她遞來的紅綢,沒伸手去接,只淡淡瞥她一眼,隨即又看向那掛滿紅綢是榕樹。
光影交錯了一瞬,他長身立在樹蔭之下,面上忽明忽暗。
蘇苑音定睛一看,只見他神色有些倨傲,淡聲道:“我只信我自己。”
高傲、不可一世又睥睨世間,可這些加諸於他身上,全然沒有半點違和之感。
她好像終於能撥開層層疊疊的迷霧,窺得一絲他本來的面目。
這一刻,兩人之間宛如橫著萬丈的溝壑,她訕訕收回那隻遞出紅綢的手,無力的垂下。
“昨夜你不是刻意要救我,只是後來看到是我,才沒有動手是不是。”她問,語氣卻是平靜的陳述。
若不是她還有用,他甚至會出手順便將她滅口吧。
他抬眼,眸色漆黑深不見底。
“是。”他道。
蘇苑音聞言,自嘲笑笑。
無端的,她好像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答案。
至於究其緣由,她卻又答不上來。
只覺得從昨晚到今夜不過都只是她庸人自擾的可笑。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笑道。
隨即也不等他如何說,徑直從他身旁錯身而過。
是無聲的發泄。
蕭闕見她慢慢走遠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淡漠回眸。
視線又落到被她放回原處的那一根紅綢上,修長的手將其拾起。
他凝視片刻,並未發現這紅綢又什麼特別之處,仍是不解她方才的喜怒無常。
回想起方才兩人間的談話,他不經意的分神,只聽見身後傳來的一陣陌生的腳步聲。
他收斂住神色轉過頭,是方才站在輕塵身側的貴女,好像是周家的。
因她眉眼都像極了她那令人生厭的父親。
“蕭世子,這是同苑音鬧得不愉快了?”周蕪走近,笑問道。
“苑音是我閨中好友,最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蕭世子若當真想贏得苑音的芳心,我可助世子一臂之力,讓世子抱得美人歸。”
見她話音落,他歪了歪頭,像是饒有興趣道:“哦?你這般幫我倒不知是圖的什麼?”
“苑音是我好友,我亦是願她能尋到一個疼她寵她的人。”
周蕪含笑著垂眸,當真像是在由衷期盼。
蕭闕也笑:“周姑娘有所不知,我這個人吧,疑心重得很,姐妹情深這種說辭就別拿來搪塞我了。”
周蕪瞧他神色定定,都說他最是貪財好色,可現下看著倒還真不像是好糊弄的主,只怕若是不拿出些有力的說辭,他還真不一定會被自己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