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
只是宋氏算盤終是落空,因為蘇苑音現下已經出了府。
她亦是昨日才聽兄長說起,岐山君即將要離京,又因上次因著蕭闕攪局的緣故,好好一場友人歡聚最後卻落得個寥寥收場。
所以蘇蘊之聽說他就要離京之後也是有心想為薛鳴岐踐行,也特意訂下了筵席。
只是待蘇苑音同薛鳴岐都到了,蘇蘊之卻因有事被絆在了書院中,一時脫不開身。
薛鳴岐最是好脾性,性子又溫醇,只除了那日見他同蕭闕反唇相譏了幾句而外,平素里都總是最和煦的面像。
本就是蘇蘊之設宴邀的人,只是現在正主卻又人不在,薛鳴岐倒是也不惱,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輕品一口,對著蘇苑音笑著調侃道:“蘇姑娘倒是比蘊之這位兄長還要靠譜些。”
蘇苑音看了看他,仍舊是一貫的青色衣袍,手中打著一把摺扇,說話時嘴上噙著笑,面若冠玉,同他相處時總是這般淡淡如春風,無有不自在的。
她低頭笑笑,接下了話茬:“一向如此,薛公子習慣便好。”
若是兄長靠譜,那日她也不至於會在南市被蕭闕拿刀架著脖子,連人帶著馬車都被劫走。
因著昨日裡才知曉他要離京這事,時間太緊,臨別時也想不好準備什麼禮物相贈,兩人又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因著青梅相識,於是她便就索性城南城北跑了幾趟,買了幾壺青梅釀和青梅果脯來贈予他。
薛鳴岐道了聲謝,笑著將青梅釀接過,也將一卷畫作遞給了她作回禮。
她攤開畫卷,只見上頭畫的正是那日在天一觀玉皇閣前的紅色房檐下,斜風細雨,山色霧蒙,是那日他們避雨時瞧見的景,這番風格淡雅清新,著色跳脫卻又不落俗套的風格,只一眼便就知曉,是岐山君手筆。
雖然她已然是接受了薛鳴岐便就是岐山君,但是每每想起此事她仍舊還是會覺得有些納罕。
薛鳴岐年紀輕輕便就有了這番造詣。
“素聞岐山君能作得一手好文章,想不到這丹青也都這般了得。”她看著手上的畫,咂舌道。
薛鳴岐聞言只是搖了搖頭,神思拉遠了一瞬:“若說起丹青一道,蕭闕才是各種好手,明明是一道在梧桐山受夫子開蒙,他卻天賦非常,我倒總是學得吃力。”
他笑笑,隨後了噤了聲,到底物是人非,再提從前也不過徒增煩憂。
不知何故,蘇苑音聽到他的話,總像是有些遺憾的感覺。
說起蕭闕,其實到現在為止,她都對他的過去知之甚少,從前她視他為禍首,對他的事總是避之不及,只是後來卻又總是不由自主地關切他在意他。
而現在,她知曉自己的心意,心下便就再無從前的那種矛盾之感,多了幾分心安理得的坦蕩之意。
“蕭闕...他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開口問出聲。
薛鳴岐揚起清雋的眉眼,笑著往她這邊瞧了一眼,眸色和緩。
蘇苑音伸手若有似無地撫了撫耳垂,只為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尷尬。
只是她眉眼中的清冷盪開,多了幾分盛滿了春水的柔和。
好在薛鳴岐沒讓這種令她坐立難安的氣氛持續多久。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笑道:“他從前嘛...是個想做威名赫赫的將軍,上陣殺敵鎮守大齊的桀驁世子,只是後來卻被先帝扔到了梧桐山,讓他先讀聖賢書,再去學如何守天下,可他卻並不安分只想習武從軍,三番兩次想出逃,倒是常常將夫子氣得長吁短嘆。”
竟是這般麼?
既是如此,倘若他最後堅持,後來也應當會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可為何卻變成了現下這幅模樣呢。
作者有話說:
第61章
蘇蘊之來的時候,兩人正相談甚歡。
後來她想起周觀主的簽。
所以她還模糊地問了一嘴,可知他識得的哪戶人家曾經有妻妾失蹤,或是丟過孩子。
薛鳴岐自是也聽聞過她的身世,見她這麼問起,只是有些歉疚搖搖頭。
也不問原由,只說此番回去定多多留意。
蘇蘊之同薛鳴岐推杯換盞了幾回下來,早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倒是薛鳴岐瞧著神色清明,只是被身側小廝扶直起身的時候,才瞧出了他步履間的踉蹌。
蘇苑音有些頭大地讓春棋搭把手,將蘇蘊之扶下了樓,身後又傳來一道溫醇嗓音。
“蘇姑娘。”
她轉頭,不知薛鳴岐是何時出來的,正輕輕搭著二樓的闌干,身後的燭光熒熒搖曳,他長身而立,眸光清雋舒朗。
“後會有期。”他辭別道。
蘇苑音笑著同行了一禮,認真回道:“後會有期。”
兩人說話的間隙,春棋同蘇蘊之身邊的小廝都攔不住喝得有些酩酊大醉的蘇蘊之,人到了馬車跟前,卻又不肯上車。
人拉不住,已經自個兒走了。
蘇苑音扶額,尋了一路,才在桃花巷中瞧見了蹲在槐花樹下的蘇蘊之。
桃花巷是南市里出了名的花街柳巷,花樓一家挨著一家,特別是夜裡更是熱鬧得緊。
見言行輕佻的花樓娘子握著手中的絹帕,行止孟浪,言笑晏晏地同過往的行人說些露骨的話,又或是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又摟抱在一處。
蘇苑音蹙了蹙眉,並不大喜歡這個地方。
她走近去拉蘇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