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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怕他不信,她又繼續詳盡補充。
蕭闕被氣笑,面上終是能辨出些喜怒:“你這般輕易將自己當作籌碼許出去,那是不是那日我不硬闖出去,按照你的計劃走,之後你就當真會嫁給他?蕭旼是什麼人,唯利是圖,背信棄義之輩,你竟然寧可信他卻半分不肯信我。”
她當然才沒想叫蕭旼得逞,只留的後手還沒來得及用上,蕭闕先自己一路殺了出去,在江陽城時聽說他養傷月余才能下地,到底是傷得有多重才會到那種境地。
見她本一直在竭力維持的平靜輕飄飄就被他三言兩語打破,她氣他做事從不會留任何餘地,性子惡劣得沒邊,非就要將人逼到退無可退,看著人為難掙扎,心血費盡。
“那你呢?你明明早查清了我的身世,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同我說出真相,可是你一次都沒有!我分明那麼想知道親生父母的下落,你卻只在一旁冷眼瞧著我,你又在盤算些什麼?”她開口問他,因著動了氣,說話沒留丁點情面,將人往最壞的地方去揣測。
她太懂如何激怒他,如何刺痛他,而他亦是如此。
這是一場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對弈,沒有贏家。
她知兩人之間繃著的那根弦已經快到了斷裂的邊緣,他們之間各自都有耿耿於懷的心結,若是將此事提到明面上,或許兩人之間會連現狀都維持不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想當個縮頭烏龜,逃回兗州去,可他卻不管不顧,將兩人鮮血淋漓的傷口都撕開。
蕭闕這回就連面上的笑意都斂盡,他看著眼跟前這個女子,想若是現在將她掐死,那種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的窒息感是不是也會跟著消失?
“我盤算著這仇恨太重我替背著便就罷了,我盤算著蘇家跟定國公府會叫你陷入兩難的處境,我盤算著沒了我你在上京定是連個阿貓阿狗都能爬到你頭上去,所以將那封家書送回薛家,替你找個新的依仗,此外我還能盤算什麼?”
這就是她這數日以來話都到了嘴邊,卻又一直不敢問出來的答案麼。
好像沒有那麼沉重不敢面對的真相,只卻也叫她開心不起來。
“你說我不信任你,你又何嘗信任過我?你怎就覺得那仇恨你扛得我扛不得,蕭闕我要的從來都不是被你一直護在身後,諸事不知,我也能出一份力,也能站出來,同你一道面對艱難險阻,可是你就連這個資格都要替我抹除。”
她只是清傲誰也不願說,可她其實也羨慕洛蔓笙,能坦蕩站在他身側,知曉彼此的所有秘密,一起共事,並肩同行,受眾人的祝福和稱讚。
只她,偏就要被定義成那柔弱無能,只能等待垂憐的菟絲花,但凡行事都下意識將她自動排除在外,讓她陷入被動之局,這一趟來梁州之前,她甚至就連他那些小習慣都不知道。
她垂眸輕笑,伸手拿過他手邊的酒壺,倒進自己的杯盞中,滿滿當當一杯,同他一般一飲而盡,她還是飲不慣烈酒,辣得從喉頭灼到胃裡。
“你看我們本來就不合適,我們之間連信任都沒有,你心中介懷,我亦是愧疚,你身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也沒想同我坦誠,橫在你我之間的東西也有很多,眼前變成這種樣子,如何回得去,倒不如兩廂安好,各過各的..唔。”
她話未說話,就被他陡然靠近,他低頭吻她,將剩下為脫口的話都全部吞進腹中。
大抵是男子身上的溫度總是要比女子身上的溫度要高些,她現下像是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周身一暖,可他的吻卻凶,沒有柔情蜜意,只像是懲罰,誓要將她逼得丟盔棄甲節節敗退才罷休。
他現在是在做什麼?現下他們分明就連吵架都不算,她在竭力劃清兩人的關係,多費力才邁出一步,他卻不管不顧,要將她拽回來。
她試圖反抗,伸手推他,只人穩得像是一塊磐石,紋絲不動。
小方桌被她不小心踢翻,還剩半壺的酒同兩個酒盞一起摔得四分五裂。
他不理會她的拳打腳踢,大手扶住她被迫微仰起的頭,仍舊在洶湧地索取,唇舌強勢的進犯,霸道得連她的呼吸都要搶走。
她發狠的咬他,血腥味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他沒停,只是抬眼瞧她,眸色深不見底。
兩人做著繾綣悱惻的事,卻還非要爭個輸贏,但其實他們哪裡又是什麼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仇敵。
淚也被吻進嘴裡,有些濕咸,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淚。
蕭闕怔了怔,抽身離開些,大抵是方才被她咬出的血染上了唇角,正泛著妖異的紅。
“蘇苑音。”他低頭抵著她的額,微喘著。
“你聽好,疤痕烙下去不掉,那便就不去了,若是有阻礙攔在眼跟前,我砍開了便是,這些都不不值當你離開。”
蘇苑音呼吸終於順暢,她吸了幾口氣,都帶著他的味道,此時她也並沒有比之他好到哪裡去,舌根發麻得說不出話,唇瓣被碾得生疼。
她抬起淚眼瞧他,神色複雜。
才知同何謂說的話都已經悉數叫他聽去,所以才發了通這般大的脾氣。
她看了看他眉骨處的疤,頓了頓才開口:“你這又是何苦。”
他就當真半點不怨她麼?
蕭闕瞧著她被打濕的眼睫正乖順的貼著眼瞼,唇瓣也腫得厲害,分明都已經被他欺負得不輕,整個人全身上下哪哪都是軟的,偏那脾氣又臭又硬,便就連一句奉承的假話,她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