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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飛白瞧著這兩人分明相識,沒那見色起意一說,險些都將眾人騙過,他有些釋然,只覺得蕭闕當真不似傳言說的。
他有江湖義氣,又有兒女情長,才當真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心悅臣服地朝著人抱拳:“我尤飛白心甘情願追隨世子,只剩下的,還請世子尊重他們決意,自行決定去留。”
見他肯自動示好,蕭闕點頭,也不計前嫌:“其他人我不管,只是你身邊那個叫老四的,他的命我要了。”
尤飛白頓了頓,自己手下什麼德性他再清楚不過。
世子此舉,只怕是要替這位姑娘出氣,其實之前要是不扯到他跟前來,對於這些事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糊弄過去,只想不到他們行事卻越發變本加厲,到現在他都插手不了的地步。
他點頭算是允諾蕭闕的話,派人去將老四叫來。
蘇苑音站在蕭闕身後,看著言二在同尤飛白商議之後七盤嶺眾人最後的安置事宜。
只覺得像是有些夢幻,昨日這裡的山匪瞧她就似是餓狼緊盯上的肉,才不過短短一天,現在再瞧她時都不敢用正眼。
她站在大堂外的石階最上一階,所見之狀的都不及她方才被困住的那個院落來得慘烈,只有方才才是他出的手麼。
她側過眼看他,冷毅流暢的骨像上,利落的鼻樑格外優越。
其實她剛才還沒說完,她來梁州,其實還存了點私心,她有事想問他。
被尤飛白派出去的傳人的手下只自己一個人回來,只說並沒有瞧見那個老四的人影。
尤飛白皺了皺眉,只當人是聽見什麼風聲,先夾著尾巴跑了。因早些時候自己還去瞧了他,警告過他安分些,只他不大聽勸,對被廢了的那隻手怨念極深。
尤飛白瞧了瞧蕭闕,等著他開口。
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歸順,就也不準備再插手。
只見蕭闕轉過頭,視線落在了階梯下東南拐角的台下,一人舉著手中的火把慢慢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是方才未見人影的老四。
那裡是什麼地方,尤飛白最清楚不過。
“老四,你要做什麼?”尤飛白沉了面色,手裡攥緊了兵器,氣得將面上的鬍子吹得飛起。
蕭闕看了看那老四身側夜深卻未被點亮的石燈,又瞧著尤飛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像是感到十足的威脅。
他頓時心下瞭然,那石燈大概就是個障眼法,那裡埋著的東西,才是尤飛白預備明天留給自己的最後底牌。
“大當家的,我要做什麼你應當最清楚不過。沒人給我報仇,那我便就自己報,我要讓今天誰也走不出七盤嶺!”老四狂笑兩聲,他們想要他的命,那他就將埋在這高台之下的所有炸藥都點燃,叫他們一起同歸於盡。
“這是我們共同建造的家,你想毀了這裡?”尤飛白試圖勸阻,也是有意拖延時間。
“都是你們逼我的啊!”
老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那高台之上的幾人,一面反駁尤飛白的話一面威脅不叫蕭闕挪動半步,自以為將在場的所有威脅都控制住,卻沒有注意到在那不遠處正將身形隱匿於暗處,朝著他那個方向趕去的言二。
蘇苑音蹙眉,看著那奮力朝著那邊奔去的言二和像是完全被牽制住的尤飛白,不知到底是拿了做要挾的東西是什麼,她不解的地抬腳想往前走,
“是炸藥。”
只見蕭闕微不可聞地向她偏了偏頭,似是察覺出她的心之所想,開口解惑。
蘇苑音愣了愣,想著先前走些去看看,卻被蕭闕止住。
“他沒有瞧見你,你退到殿後的石階先離開吧。”
蘇苑音睨了他一眼,只覺得自己在他心裡好像當真是成了那種無情無義的小人。
尤飛白同老四兜了幾迴圈子,老四終是開始察覺他同自己交談都不是出自真心,不過只是想拖延。
他回頭警惕地環顧四周,眼見言二離得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得手,卻不知從何處衝出幾個黑衣人攔住的他去路。
因為鬧出的動靜極大,叫老四視線立馬捕捉到了目標,被戲耍的羞恥感撲面而來。
他怒極,只將手中的火把順著東南角的石燈內一拋。
蘇苑音只覺得腰上一緊,已經被蕭闕幾乎是被托起地往前帶。
片刻後,一股熱浪從身後襲來,她被蕭闕推到身前,身後傳來的衝擊力被直接作用到她身上,只是蕭闕像被身後的力給猛的往前一震,連帶著她一起從一丈高的台上跌下,兩個人連著在地上滾落了幾圈,她在身下,身子疼得四分五裂,只頭下卻一直被他用手護著,除了些頭昏,其他一切都還好。
之前還算是巍峨的大殿頃刻間被夷為平地,那塊象徵這平日裡如何風光無限的牌匾散落在亂石之中,再難拼湊出原樣。
空氣里瀰漫著濃烈而嗆人的硫磺味,滾滾熱浪還在繼續像四周傳來。
她環過他的腰側,想將人扶起,細軟的布料粗糲到磨手,灼人的濕熱叫她不住的一顫,定是方才爆炸時飛濺出的滾燙石子和帶火的木料撞在了他身上留上的傷口。
“蕭闕,你有沒有事?”她推了推人,想確定他的狀態。
“這地方不能久留。”
蕭闕擺擺頭,暈眩之感稍減弱了些,語氣生冷地像是在趕人,手又緊緊攥著她,矛盾得猶如他這個人,明明受傷,卻又不想將自己的脆弱示於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