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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姑娘,我有些走不動了,對不起啊,沒能將你帶出去。”蘇苑音無奈道,語氣有些虛弱。
佘塗剛抹了一把眼淚,又控住不住流出幾顆來:“姑娘對不起啊,都是我拖累了你,害你要同我死在一處了,只盼有來生,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
“對了,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佘塗想臨死前還是得問問恩人的名字,做鬼也要記得她的恩情。
蘇苑音有些恍惚,連扯起一個笑都有些艱難:“我叫蘇苑音,你若是還有力氣的話,尋尋其他的路再往前走些吧,或許還有希望...”
佘塗搖搖頭,她平日裡就最講義氣,蘇苑音能不顧危險來拉自己一把,自己要是將人丟下跑了那還是人嗎。
只是還未來得及說上什麼,就聽見一道好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如同玉石落入泉水一般,讓蘇苑音恍惚的意識得到一瞬的清明。
“之前便就覺得你傻,卻沒想到你能傻成這樣啊,蘇苑音。”
一個修長的身影雲淡風輕地穿過燃燒的火焰,緋紅的衣袍在火光的襯托下顯得詭秘幽深,男子如墨畫般的眸中帶著些鄙夷,凌厲的眉宇間的戾氣毫不掩飾,腰間掛一把鴉青色佩劍,像是閒庭漫步在自己領地的修羅,從烈火中來,無視傷者的哀嚎,生命的流逝。
蕭闕居高臨下看著那個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髮髻凌亂,耳上一對的白玉耳墜只剩一隻,月牙白的衣裙一片黑色的烏糟,衣服領口到右肩的位置還有一團被火燒過的痕跡。
可饒是如此狼狽的她,依然不可否認的好看,像是暴雨後的白海棠,支離破碎又美的驚心動魄。
但他很討厭,討厭她明明自身難保還要展露那一絲可笑的善意。
可是她是自己親手放走的人,她的命也該是他的。
佘塗看清了來的人,全然被蕭闕的氣場唬住,立馬雙手合十拜了拜,嘴裡振振有詞道:“你是地獄來的使者要來帶我們走嗎?求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我想活著啊我想活...”
蕭闕只覺得她太吵,涼涼遞過一個眼神,佘塗哭聲頓時戛然而止。
他皺了皺眉並不理睬,只在那個快要昏死過去的女子面前慢身蹲下。
“蘇苑音,想活嗎?”他問,像是一個要同別人做交易的惡魔,聲音中充滿了蠱惑的味道。
越來越強烈的窒息感,蘇苑音呼吸有些粗重,聲音離她好像有些遠,過了些時候她才有了些反應,儘管思緒遲鈍,但她也知蕭闕此刻應該是希望自己立刻去死的,如果不是此刻她遭受了意外,恐怕蕭闕也會來找她麻煩。
他或許只是想給她一點希望,然後再親手將希望澆滅,又或許要讓她答應什麼過分的要求。
可是她仍舊點點頭,她想活著,她還有些遺憾,她還想去探尋自己的身世,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蕭闕伸出修長的手托住她的下顎,不想錯過她眼底的任何表情變化,只聽見他低笑一聲:“那你求我吧。”
以為她會不忿會誓死不屈,可是她像是真的快要死了,眼睛已經不似平日裡的清明,慘白著一張小臉,呼吸越來越微弱。
倒是讓他想起了自己幼時無意救下那快要凍死的幼鳥,脆弱不堪卻又不肯輕易死去,只一直戚戚的叫喚。
他被吵得無法,最後還是將那鳥兒帶了回去。
不過他救了那隻鳥兒,那隻鳥兒倒是絲毫不念舊情,待恢復了體力之後就再也不見蹤影了。
不知道眼前這人同那隻鳥兒比起來如何。
感覺自己的衣袖被輕輕扯了扯,他垂眸看去,是她一隻沾滿了灰塵的手,倒沒有蓄什麼指甲,指甲蓋透著些淺淺的粉。
“求你,救救我...和她。”
她聲音輕輕的,落進他的耳中像是有什么小東西在他身上咬了一口,不痛,甚至有些輕微的癢,她此刻倒是難得的乖巧。
他想說她不知道哪來的臉,還敢讓他救別人。
只還未說話,她就已經徹底昏死過去,方才許是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他有些不快的看向另一個緊緊將自己的嘴捂住,不敢露出半點聲音的西域少女,一語不發。
只起身拿出腰間的佩劍大手一揮,面前碩大的柱子瞬間被劈成兩半。
回身將蘇苑音抱進懷中。
“不想死就自己跟上來。”他善意有限,冷身道。
佘塗驚訝得說不出話,忙不迭的點點頭,也不指望那個修羅能來扶自己一把,強忍住腿上的劇痛,艱難的爬起身,踉蹌的跟在他們身後。
沒走幾步只見又一個娃娃臉單眼皮的男子拿著兩塊被水浸濕的棉布沖了進來,徑直走到男子面前,看見他懷中的女子,有些不解,但此時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將濕棉布給他鋪上,準備在前面開路保護主子出去。
蕭闕叫住言二,只讓他將身後那個一瘸一拐的女子帶出去,隨後也未作停留,大步向前走。
言二納悶,自家主子可從來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主,下起手來更是誰擋殺誰無論男女老少,現在不光是自己懷中抱著一個,還不忘身後那個。
不愧是他家主子,從來都與眾不同。
蕭闕一腳將攔在跟前快燒得不剩多少的門踢開,抱著蘇苑音走出火場的時候,正對上一個不顧阻攔要衝進來救人的公子。
有些像幾個時辰前站在蘇苑音身邊的那個,清肅府上的世子尹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