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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口氣,只想來命就是如此,是定數。
他縱是不說,她為娘的哪能看不出來,在梧桐山跟著宋先生做學問的時候,才是他瞧著最鮮活的時候。
“不知他為何在雍州出了意外,關於那件事他只從此都閉口不談,後來時山收了信,擅離職守去雍州接人回來,卻錯過了洛家從黃州差人來求救。你此前在梁州可瞧見了蔓蔓?聽過她都成了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了。”
將起她從前就愛跟在鳴岐後頭叫哥哥的模樣,楚縉雲笑得有些傷懷。
“此前不知她還活著,她不願回來見一見我們,想來還是在埋怨當年時山對黃州之事見死不救吧。”
當時聽洛蔓笙說起時,她就總覺得蹊蹺,原來其中曲折竟是如此。
她扶住楚縉雲的手,寬慰道:“舅母放心,洛蔓笙她...是個很通情達理的豁達之人,她其實也一直想查清楚當年之事的真相,這其中竟然有誤會,那說清了就是,總還是能彌補些什麼的。”
楚縉雲沉沉嘆一口氣,即便是天塌下來,也都不喜這般苦大仇深的做派,受不了這突然就被自己帶起來的壓抑氣氛,旋即叫著兩人一道出去騎馬。
佘塗從前挨著窮過來的,哪裡碰過什麼馬,後來手裡有銀子了,但是也沒空做這些事,本想拒絕讓她們去就好,哪知阿音的舅母這般熱情,直接將她拉了出來帶著上馬就揚長而去,蘇苑音才剛學會沒多久,並算不得熟練,只被舅母的手下從旁照看著慢悠悠跟在身後,像是鬆了口氣,只覺得分外輕鬆。
此行到紅霞村一路上都很順利,只除了自打進了山谷之後就只有山路,沿路蜿蜒而上的時候只能瞧見山間溝壑縱橫,巍峨險峻。
紅霞村不過幾十戶人家,半數還住的是低矮的茅草屋,村民生活瞧起來都不大富足,紅霞村的村長瞧著年紀不大,姓李,很是敦厚老實的樣貌,但是看起來很受村民的敬重。
薛鳴岐此前遊歷過這裡,同那村長是熟識,因得他在這其中牽線,蘇苑音將此行的目的同他說明之後,知是一筆千載難逢的大買賣,他自是求之不得,當即就欣然應允。
佘塗瞧過被村民隨意置之的藥材,粗枝葉茂,都是對治療外傷極有用的藥,大抵真跟生長環境有關係,便就是她上京的藥圃里精心培育的都鮮少有這般品相。
既然佘塗瞧過沒什麼異議,蘇苑音便就也爽快,在村長家門前支了個小攤子,照價收,村民聞訊都紛紛拿著此前采的藥材來。
見狀,李村長嘆了嘆,有些惋惜:“倒不知姑娘竟然要這般多,我們這紅霞峰上漫漫山壁都是,只不過兗州藥材充盈,本就不缺這些,又不想冒著性命之憂費力不太好,白白叫官兵征了去,所以大家基本都只備些在家中自個兒用。”
“不急,紅霞峰風景壯美,我們多停留些時日也無妨。”
知李村長是來探口風,怕她們收完就要走,但現下收到的數目的確是還太少了些,遠沒到預期,先留下看看也無妨。
李村長聽罷鬆了一口氣,一面忙邀她們住下,一面又召集著村民進山。
蘇苑音淡笑著將視線收回,瞧見了院子裡一直正圍著收藥攤子上眾人繞圈的小黃狗,突然就有些明白原何李村長會這般受人敬重。
蘇苑音回到舅母身側,因著還要多呆些時日,這邊條件當真是艱苦,怕舅母住不習慣,本是想叫舅母先到鎮上去等她們,哪知舅母並未應允,只說行軍中這種環境都已經算是奢侈,還準備明日同山民一起進山去。
見狀,蘇苑音啞口無言,倒是忘了其實舅母也是在薛家軍中威名赫赫的女將軍,便就是舅父也都服她。
佘塗更是沒什麼異議,阿音在哪兒她便就在哪兒。
由此一行人便就暫且先在紅霞村中李村長家中住下。
山民進山採藥的頭一天蘇苑音也一併跟著去了,只是那路遠比她想像的更加兇險,好藥又多半長在陡崖峭壁之上,不單是蘇苑音,便就是連佘塗都有些吃不消。
親身經歷了一回的緣故,回來之後佘塗主動提給的不若再加些銀子給她們做補貼,蘇苑音沉默良久,沒什麼異議。
已經入了秋,好在能生火,暖烘烘的夜裡也不難捱,只是不知他那邊在做什麼,按時用膳只怕是做不到,只少受些傷她便就也安心,不過既是往南走,那氣候定是越發暖的,進山了許久,關於他的消息是半點聽不到,起初沒什麼感覺,只越拖越難捱。
她坐在院子裡伸手戳了戳小黃狗圓滾滾的肚子,胡亂走著神,眼下一切順利,這批藥材應當是能夠在雪來之前順利到達梁州,如此她便就也安心了。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打破了靜謐的夜晚。
動物最通靈性,慣是能分辨惡意,懶洋洋趴在地上打盹的小黃狗一驚,一骨碌轉身爬了起來,奶聲奶氣衝著院外吠了幾聲。
聽著陣仗來頭不小,大抵有很多人。
蘇苑音蹙了蹙眉,正欲起身往屋子裡走,卻見李村長從院外跑進來。
邊跑邊喊道:“蘇姑娘不好了,齊軍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144章
薛家鎮守西南,護佑兗州幾十載,到今時今日,兗州同薛家的關係早就密不可分。
縱使沒直截了當說出口,在那兗州百姓心中都定是先有薛國公府,再是那隔了千山萬水的上京城。所以為了避免薛家在兗州一家獨大,永曦帝繼位之後就幾次對薛家分權,派下親信王然赴任兗州刺史,授予權柄來做牽制薛家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