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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身手有謀略的,手段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對旁人恨對自己更狠,是他用順手了的人,也是另一條路上可做將領之人的最優人選。
他用人從不忌諱什麼身份,皇城錦衣衛他敢用,山匪他亦敢用,如今太監又如何。
“那好,拿我便交由一樁差事。”
...
最後一個低賤的閹人竟然也能做空懸已久的右將,統領一路兵馬,而尤飛白卻只能同那個秦牧一起做個小小副將,同蕭闕隨行。
既是有蕭闕在,那他們身上的不過就是個掛名的虛職,就是聽起來好聽些。
此一事對尤飛白來說無異於就是一樁奇恥大辱,他是如何也想不到,本以為自己歸順到了蕭闕手下,也能成就一番大事,洗去山匪污名,如他一般受人稱讚和敬重,而如今,一個閹人都能爬他頭上去。
他心中實在憋悶,昔日跟在他身後費力巴結的那些人已經沒剩幾個人。
“尤大哥,瞧你這般悶悶不樂,可是又受了什麼氣?”身後由遠及近傳來一道女聲。
手裡一空,那酒杯已經輾轉跑到了她手上。
懷裡落進來了一個似是藤蔓般嬌軟的身子,嬌憨的面,身段卻極盡妖嬈,他們歡好過,尤飛白嘗過那妙不可言的味之後再難戒掉,索性將人一併從揚州帶了來。
如今才被她輕輕一撩撥,他便就有些意動,饒有興致地朝著人湊過去,伸手在她那腰下的豐腴狠狠掐了一把。
“可又是那小瑞陽王?”羨竹一面扭著腰躲,一面笑問道。
一提他,尤飛白頓時沒了興致,自顧自又拿回酒杯悶頭獨飲。
“既然他叫你不樂意,你又何必如此費心效忠於他。”羨竹攀上他的頸側,眼紅的唇湊到他耳邊,擺這些不滿地抱怨,輕聲軟語道。
其實他那點日漸冒出頭來的想法,最近一直逐漸瘋漲,只是他之前一直不肯去細究和正視,卻又默認其的存在任由發展不制止,否則他怎會將羨竹帶在身邊,聽她吹風受她蠱惑。
“你家主子可知你這般費心賣力。”他鉗住她的下顎,扳正那嬌花般的面,迫使其瞧著自己。
羨竹眼裡一閃而過的訝異,到底是受過訓練的,轉瞬又恢復如常。
如今都已經開門見山,她再遮掩反倒沒什麼意思。
“我的確是奉命而來,只是瞧見你這幅樣子,心下唏噓,此前的話也都出自真心。”
在尤飛白看來,女人多的是,同玩物沒什麼區別,她口中說的話,真真假假他亦不在意。
“那你便回去同你家主子傳個話,我這人不憑白替人做事,他想要什麼,需得拿出些誠意來,親自同我見一見。”
...
薛家軍是第三日到的天門城,按照蕭闕目前的布局,薛時山沒什麼異議就應了下來。
聽說這一路上何滿一直都有再替薛鳴岐調理著身子,如今瞧著他面色可比在廣漢的時候好看多了。只他同蕭闕還是不太對付,兩個人說話不到三句就必定是互相譏諷不歡而散收尾。
蘇苑音初時還會出來打打圓場,只到了後來,她自己都快麻木了,只要不動手,誰輸誰贏還不好說,隨即再不管,將格外幼稚的兩人丟下,去醫館裡找佘塗。
如今何滿跟佘塗都在,老吳簡直笑的都合不攏嘴。
因著佘塗在研製新的方子,替換了幾味成本低又隨處可見的藥材,只怕制衡不好,本該相生相剋的方子毒性大過藥性,沒少同他們去信商量,如今到了最後的關頭,商量著來也方便些,能省下更多事情。
若是這個方子能成,於那些買不起高昂藥材治病的人都是好事。
蘇苑音去的時候是佘塗可抽不開身,正給一個傷者試藥,一面記錄情況。
她瞧了會兒正準備回去,碰巧遇見了何滿。
如今薛鳴岐得他出手醫治,精神都要比以往好些,現下既是碰見了人,還需得同人道個謝。
何滿可不肯承情,忙搖頭:“薛公子的病症年頭太久,瘴氣已經深入骨髓,我也不過只是施針強行封住幾個穴位,暫時阻止其繼續蔓延,並不是長久之計。”
蘇苑音面上的笑一僵,這些事倒是從沒聽任何人提起過。
“那之後會如何?”
何滿嘆氣:“想來是天妒英才,薛公子這般謀略出眾,文采非凡的人物,許是只有幾餘年的命數。”
原來突然的反常竟是因為這般。
蘇苑音默了默,情緒突然就有些低落。
“不知還有沒有旁的法子,還請你定要救救他。”她望向人,水眸中夾雜著些說不清的情緒,認真的請求和無助的哀傷,瞧著委屈可憐,落進他眼裡猶覺不忍。
他將人瞧愣了半晌,一旁傳來了幾聲突然極重的腳步,他方才回神斂眸。
蘇苑音轉過頭,瞧見了一個身穿黑色大氅,利落的眉眼故作舒朗,停在不遠處瞧她,眸光卻沉。
她收回眼繼續同何滿說話。
被方才一打岔,何滿亦是恢復了幾分理智,低頭時眼底才閃過一絲自嘲。
“我定是竭盡所能。”他道。
這番話也算是個安慰,蘇苑音點點頭,認真朝人行了禮,叫了人留步。
不遠處的人已經耐不住性子過來,正好聽見兩人在道別。
蘇苑音轉過身就瞧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