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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算是寬慰道:“你不願假意同我賜婚,我既是答應了你,便就不會在盤算此事,最遲我回梁州,定會還你自由。”
雖說他寬慰人的法子不怎麼樣,但不知怎地,對他突然放軟的語氣,還有微垂起高昂的頭顱,都叫她頗為受用。
她撇過頭,嘴硬:“誰稀罕。”
蕭闕不跟她爭,也從石凳上站起,跟著她的步子走了出去。
眼看著人就要越過她,她以為他這便就要出宮去,她開口將人給叫住。
蕭闕不解回頭,不知她又怎麼了,疑她是方才還未消氣,卻只見她走近,從袖筒中拿出一娟月白色繡帕,帕上素淨得什麼紋樣都沒有。
他視線定格在她如玉的面上,當真是白得似是不染塵埃。
只覺得手上多了些涼意,是她的手此刻正拿著繡帕給他包紮。
“方才忘記了。”
她一張瑩白色小臉隱在月色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晦暗不明。
聽見她出聲,他抽回神思,又將視線落在她靈巧打著結的手指上,無奈笑笑。
雖是沒看她此刻神情,但是又豈會信她這番說辭,分明就是她方才聽見自己說明那琴弦鳴風的來歷,心下惱怒不肯再幫他,現下倒是消了氣,心中過意不去,才想起這事兒來。
原來她當真是這般,吃軟不吃硬的。
手上涼意逐漸消散,她已經弄好,將他手放開來。
“你快出宮吧,時辰不早了,宮裡就快要下鑰了。”她踩著腳下的影子,提醒道。
蕭闕就走在她的身側,兩人好像還並像這般並肩同行過,她在女子當中已經不算是矮的,但是現下同蕭闕站至一處,她才只是將將夠至他的肩膀。
她轉頭,只能瞧見他光潔又利落的下頜和凸起的喉結。
蕭闕並未答她,只是腳下不停,一直同她向雲夢齋里走去。
她以為蕭闕是還有事要辦,於是也不再催促,只自顧自走著。
“蕭旼並非表面上看著的那般和善,且他的正妃之位定對尋一個朝中對他有助力的人選,你莫要覺得他看著和顏悅色便就著了他的道,也莫要想著坐個側妃之位有什麼好。”蕭闕冷不丁開口。
蘇苑音狐疑轉過頭,不明就裡:“啊?”
蕭闕觀她神色坦蕩,看著不像是在作假,心下起疑,莫非她對蕭旼無意?
他頓了頓,又道:“薛鳴岐自小便就定下過婚約了,你還是莫要痴心妄想...”
他話還門未說完,便就見蘇苑音腳下不停的進了雲夢齋。
“慢走。”她皮笑肉不笑地利索將門闔上,把人給攔在了外頭。
耳邊突然安靜下來,她靠在門檐,抬眼看了看滿天星斗,輕輕送出一口氣,好像她已經沒有那麼畏懼蕭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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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落雪同蘇苑音一同坐上了馬車回蘇府。
芸貴妃雖是並未露面,但亦是賞下了不少金銀玉器,蘇苑音心有餘悸接下,猜昨夜之事應當是就此揭過,不會在深究了。
蘇落雪瞧著她不單是在壽宴之上大顯身手,昨日一曲必定會名動上京,現下又得了貴妃青眼,今後還愁沒有依仗麼,此番回去之後府中的風向就又要變了,只怕母親都要顧忌她三分,哪裡還會像先前那般明目張胆的袒護自己。
當著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天時地利都叫她一個人占盡不成。
蘇落雪心中越發起疑,倘若這蘇苑音不是像她一樣的重生了,怎會事事搶占先機?
她眸色一閃,只覺得現下就是極好的試探時機。
蘇苑音本就同她沒什麼話講,又經過她回來後帶來的種種事端,早歇了還能同她真心相交的心思,就現在這般誰也礙不著誰,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於是在闔上眸子假寐,只是不知蘇落雪此刻又是著了什麼魔,瞧著她看的視線實在是太過於熱切。
她柳眉輕蹙地睜開眸子,不解的看向蘇落雪。
起初,她總覺得蘇落雪此人處處都透著古怪。
比如沒由來的便就要誣陷她,又或是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機緣巧合就避開了君滿樓的大火,能處處都合母親的心意。
可是後來她又覺得蘇落雪心胸太過於狹隘,只一門心思搗鼓內法,根本就是難成氣候。
“苑音妹妹當真不喜歡尹祝了?”蘇落雪問她。
蘇苑音愜意伸了個懶腰,聞聲倒當真是有些費解她對尹祝的那種執念。
那種她自打一被接回了府上,甚至都沒並沒有見過尹祝本人就帶著的執念,就算是被當面拒了婚事,她這執念竟然都還並未散去。
可是這事情總有個前因後果,她這種種極端到近乎偏執的行徑,若是究其原由,到底是為何?
莫非她當真能夠未卜先知?
蘇苑音神色不動的看向她,淡聲道:“不喜歡了。”
蘇落雪仔細瞧了瞧她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不似作偽,只是有些難以置信,尹祝明明待她那般好。
上一世對她便就是無微不至的悉心呵護,就是連徐阮意身下伯府長子的這般殊榮,都無法撼動她的地位半分,可是她竟然就不喜歡了?
她有些激動脫口道:“不可能,上一世你們明明...”
她話出口一半,後來才反應過來,當即趕忙補救道:“我是說,在我的意識中,你們明明是情投意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