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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里蘇苑音輕收回練琴的手,溫聲對蘇齊岳派來的傳話叫她回去的管家康伯道。
康伯聽她似是想要放棄的意思,到底是越矩的勸道:“小姐若是有什麼委屈,老爺定會為小姐討回公道,只這確實是門極好的親事,小姐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吧。”
“不必考慮了,多謝康伯的好意。”
蘇苑音幾乎未做思考直接回道,說罷像是又嘆了一聲:“若對方都放棄,就是我一人堅持也怪累的。還煩請康伯替我去回個話吧,我練琴,晚點歸。”
康伯見她心意已決,也是無法,只得立馬回去復命。
屋內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靜,蘇苑音枯坐在原出,也沒再去碰琴。
突然又聽到身後想起一陣腳步,蘇苑音笑笑。
“康伯,是還有什麼不妥嗎?”
她轉頭,本以為是去而復返的管家康伯,卻沒成想是一臉沉色的蘇蘊之。
她神色如常,喚了一聲:“兄長。”
蘇蘊之卻二話不說,走來一把將她拉起。
“你跟我回去,是不是尹祝欺負你了?你只管如實說來,我一定為你做主。”
蘇苑音見掙脫不過,也只得順著他走,只是邊做著解釋:“兄長,不是的,我亦是不想了。”
“胡說!”蘇蘊之打斷她。
“你若是不想,為何還每日練琴那麼晚歸,回去還要繡你那嫁衣。”
“反正總是要繡的,不也可以給自己以後留著嘛。”蘇苑音笑著辯解。
然而此舉像是對蘇蘊之並無多少用處,只將她帶進馬車裡,越看著她故作無事一般沖自己笑,心裡卻越覺得酸。
過好半晌,他才道:“若是當真不在意,你又為何寧可躲在教坊中發呆,都不敢回去親自應承退親之事。”
“只不過是覺得沒有意義了。”她淡聲道,只是聲極小,悉數被風吞盡。
蘇蘊之到底是將她帶回了蘇府。
難得見兄長如此氣憤,究其原因還都是因為自己,蘇苑音到底是有愧的,隨即也乖乖跟著他進了門,徑直向正堂去。
只兩人還只剛巧到門前,就見宋氏在說話。
約莫是康伯在他們前腳回來,將她的意思向著眾人說了一遍。
聽罷蘇齊岳沉吟不語,只宋氏坐直起身笑道:“既是苑音那丫頭同尹世子有緣無分,倒不如將親事換成落雪,這樣也不傷兩家和氣,尹夫人以為如何?”
聽罷,蘇蘊之要推門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身後的苑音,突然有些後悔直接將她帶了過來。
想不到還沒替她打抱不平,就又被同自己親近的人傷了一遍。
他一直都知曉阿音是極在乎母親的。
隨後沒聽見尹夫人說話,只聽尹祝的聲音傳來。
“宋伯母贖罪,只我已是心死之人,實在難為良配,唯恐耽誤了令愛,宋伯母還是為女兒另尋良緣吧。”
宋氏聽罷,頓時也生了些怒意,她竟不知落雪究竟是有那點不好,竟然尹祝當眾拒婚,說話也未有半點留情。
正欲待說些什麼,只聽見一陣推門聲,她蹙眉向門口望去,只見自己的兒子面色不太好,倒是這的正主,看著面色淡淡,不辨喜怒。
再見到蘇苑音,尹祝還是控制不止迎上前幾步,卻是又想起什麼,無奈的垂頭不做聲。
倒是尹夫人有些不安,以為她是反悔了,不願退這門親事。
“蘇二小姐,既是同意了退婚,那便就沒有反悔的道理,至於這位蘇大小姐,那便就依了祝兒的意思,日後再看吧,此間事了那我們也就告辭了。”
尹夫人說罷,便就準備辭行了,這事好不容易才處理完,還是見好就收的好,省得耽擱下去節外生枝。
蘇齊岳擺了擺頭不願再瞧他們,這聽見宋氏倒是在一旁急了眼。
“你這話講得毫無道理,這婚事豈是你們想退就退,想結就結的,我家落雪哪一點比苑音差,怎麼苑音就結的,落雪就不行呢?”宋氏揚聲道。
蘇齊岳瞧她一眼,頗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感,自從這個親女兒被尋回來,這妻子當真是偏頗得沒邊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還嫌不夠丟人嗎。”他嘆道。
人家來找苑音退親的時候倒不見她做什麼表示,人家瞧不上落雪,現下又這般張揚舞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蘇家上趕著嫁女兒呢。
宋氏氣不過的瞪了蘇齊岳一眼,到底是閉上了最嘴。
尹夫人笑笑,起身告辭,也不管他們理不理,自顧自走了出去,只走了出去還未見尹祝跟上來,隨即又探身往裡頭瞧了瞧。
只見尹祝在蘇苑音身邊頓了頓,問道:“阿音,你可還要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蘇苑音聽罷,才將視線移至他身上,想了想,聲音像是釋然:“那就祝我們各生安好,山長水闊,不必相逢。”
尹祝聽罷,只覺得自己的心上像是空出了一塊,阿音當真要與他辭別了,他也本該放下了,可是為什麼他竟那麼不舍。
他想上前,想留住她,可是卻被一旁的蘇蘊之攔住,再轉頭時,只見蘇蘊之面色發沉,掄起了拳頭就朝他揮來。
霎時間,伴隨著尹夫人的尖叫聲,場面頓時亂做一團。
想不到一想只愛舞文弄墨的讀書人這打起人來也是虎虎生風。
蘇苑音看著扭打成一團的兩人,一時也有些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