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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塗心下寒了寒,不由地收斂了些:“苑音,快進去瞧瞧,這鋪子的面積要比東市的還要大上了不少呢。”
蘇苑音笑著道好,自是要去瞧瞧的。
蕭闕立在她的右側,只默不作聲將她同旁人隔開。
這鋪子確實是比東市的規模要大上不少。
佘塗的成長速度尤為驚人,這個新鋪子蘇苑音其實參與得極少,但是已經能叫佘塗打理得井然有序。
蘇苑音有些感慨笑笑,還未待說話,鋪子中便就進來了一對衣衫襤褸的母子,一進來了便就抱著自己的孩子跪在了地上,央著殿中過往的人,求他們救救人。
佘塗見狀,攔住了要將人給趕走的店鋪夥計,拿了錠銀子給女子:“我們這邊沒有坐堂的大夫,大姐不如帶著孩子去前面的醫館裡看看。”
可那女子也不收那銀子,就只是止不住的哭訴:“不是身上沒有錢,而是他們不肯治啊。”
一旁熟識的顧客近到佘塗跟前道:“佘掌柜有所不知,這母子本是住在石崖山,家裡的男人是山匪,都是茹毛飲血的惡人啊,前不久剛被二皇子派兵剿滅,只留了些老弱婦孺的性命,這是山匪的妻兒,本就是死有餘辜,又何好救的,不若快些將其給轟出去,免得影響鋪子裡做生意吧。”
佘塗蹙了蹙眉,只叫人先將母子兩扶了起來送上樓,又派人去林謂那頭借了一個看診的大夫。
蘇苑音見又開始忙前忙後的佘塗,不由欣慰地笑了笑,隨即卻見一旁的蕭闕尤為的靜默,像是在若有所思。
“你怎麼了?可是方才的爭吵煩著你了?”她回過頭,不解地問道。
蕭闕轉瞬間又恢復了如常神色,輕搖了搖頭,問她可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玉笙樓吧。”蘇苑音垂眸,繡鞋輕點了點地,裝作不在意只是隨口道的樣子。
她要去看看,蕭闕接連幾日幾夜宿下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子,也有那麼一點意氣用事地較真,想叫那些花樓娘子都好生瞧瞧清楚,站在他身側的人究竟是誰。
蕭闕失笑,只覺得人心中分明在意,卻又欲蓋彌彰,彆扭得緊。
朱家村下了一夜的雨,天昏灰濛濛亮的時候才堪堪停歇。
陸起見人遲遲不回,唯恐是出了什麼意外,想著趕過來看看卻發現蔓笙姑娘不知是何原由,竟一直守著身後一個遲暮老人的屍體,同旁的一群黑衣蒙面人纏鬥在一處,身上掛了彩卻也半分不退。
當即就顧不上別的,趕緊加入的戰局之中。
好在後來又來了薛家的暗衛出手相助,否則今日只怕是所有人都交代在此處。
安葬好余樵,大青,陸起幾人都人負傷,坐在一邊休整。
洛蔓笙在墓前佇立須臾,心中唏噓余樵一生悲苦,對他臨死前的交託又在心中更加銘記了幾分。
片刻後才拖著手中的長鞭,往後踉蹌了幾步,只覺得突然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扶住,她甩了甩,因著力竭,沒將手甩開。
“你回來做什麼?”她似是才想起昨日的兇險,秋後算帳地蹙眉問著人。
薛鳴岐也知昨夜自己那番決定屬實是冒了險,若是一著不慎,便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面。
他自嘲笑笑:“也如你一般,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婦人之仁!”洛蔓笙呵斥了他一聲,後又朝著人伸出手:“東西給我。”
“蔓蔓,你究竟要同蕭闕做什麼?”薛鳴岐不解道。
他打開過那個錦囊,仔細核對過,確實是雍州那個丟失已久的兵符無疑。
洛蔓笙聽罷,只是冷眼瞧著他。
“當然是叫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本該怎麼樣便就怎麼樣,你們兗州受了這般屈辱卻還是只想成全那可笑的忠義二字我不管,你也莫要管我們想要做什麼。”
頭一次在他面前承認了那個曾經怯懦又無能的自己,好像也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洛蔓笙本以為他不會那麼輕易就交出兵符,心下已經做好的硬搶的準備,只是還沒出手,那人已經將明黃色的錦囊給遞了上來。
“單單就是一個梁州,是無法對抗整個大齊的,但是必要的時候,我會說服兗州不出兵。”
薛鳴岐說罷,看著面前那個神色堅韌的姑娘,突然溫煦笑笑,話音中有些釋懷:“知道你還活著,我很開心,珍重,蔓蔓。”
見人如此,洛蔓笙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卻只見薛鳴岐說罷,就轉過身帶著幾個下屬離開。
只是行至半路,卻又聽見身後響起幾聲鈴鐺的清脆聲響,他頓住,只見是那個紅衣女子追了出來。
“當年雨姨的孩子可能並沒有夭折,張昌死前說是送到了天一觀,至於究竟是誰,蕭闕還在查...待查明再同薛爺爺說吧。”
薛鳴岐愣了半響,千言萬語都如鯁在喉,最後只生硬地說了聲謝謝。
夜至,蕭闕立在窗下靜默了半晌,眸光沉寂地瞧著不遠處越過屋檐灑落的月光。
言二抱著懷中的劍站在門邊,猜不透自家主子在想什麼,只覺得是自方才回來便就一直在失神,尤其是方才接到了陸起傳回來的信之後,便就一直站在那裡沒動過。
只叫人覺得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麼事,叫人不由得擔憂起來。
言二在心中數了個數,見主子還是遲遲沒有動靜,終是邁步走前去,喚了聲“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