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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瞧見人走出殿外,蘇齊岳才收回了視線,看了眼垂著絞著手的女兒,有些費解問道:“當真就這般喜歡他?”
他那從小便就當作男子來嚴苛要求,天資更是不輸蘊之半點女兒,便就要嫁到梁州去了,自聖上賜下婚事到今日,他每每念及便就總都感覺像時生生剜下快肉般不舍。
蘇苑音並不知曉此刻父親的想法,但是念及還是頭一次在長輩面前被問及心意,蘇苑音愈發侷促,可卻也想叫父親放心,聲如蚊吶地道了一個“嗯”字。
蘇齊岳閉上眼搖搖頭,直接越過人嘆嘆:“女兒大了,留不住咯。”
蘇苑音瞧著父親慢慢離去的身影,不禁莞爾笑笑,心中卻鬆快不起來,總覺得不安得很。
喜轎一落,蘇落雪過了府,走的是側門,被嬤嬤一路引進了玉堂院裡,二皇子在正殿裡待客,一直未露過面。
她哂笑,想不到重活了一世,自己的結局還是這般,不過就是從伯府里的側夫人變成了皇子的側妃,走的還是側門,便就是連拜個天地都不能夠。
縱使說不出的屈辱,縱使二皇子並非是她心儀的良人,但他是最後的勝者,單是這點,現下受的這些便就都不算是什麼。
雖是有諸多怨念,但她看著眼前的一切,處處華貴精巧的陳設同在蘇府之中的差得可不止一丁半點,還有支給她差使用了丫鬟奴僕,都是從前在府上的數倍。
思及此,她心中又存了幾分期許,單是在正妃之前過府便就算是頭一份。
眼下周家一腦門官司,周蕪最後能不能進府都兩說,正妃晚過門一日,她的根基便就能更穩固一分,加上同二皇子這點共同謀大事的情誼,瞧著方才府上的人待她的恭敬,日後的處境並也不會太糟糕。
這般想,她便又覺得有些寬慰,只是卻沒成想,過了今日之後才是她噩夢的開始。
縱使天公不作美,但是二皇子府上倒是比方才的蘇府要熱鬧上不少。
如今二皇子在朝中可謂是勢頭正勁的時候,倒真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經手的幾件差事都辦的極漂亮,也正是如此,現下頗受聖上的器重,成為了眾朝臣爭先恐後都想討好的對象。
蕭旼被敬了幾巡的酒,才瞧見了不慢不緊來的蕭闕。
他持著手中的酒盞,笑著上前做一副還未跟眼前之人已經撕破了臉的樣子,將人摟過往上座引去。
“阿闕來的好生慢啊,都等你許久了,可是從蘇府那邊來的?怎不連同蘇二姑娘也一同帶上湊個熱鬧呢。”
“她身子還未大好,湊熱鬧還是免了吧。”
蕭闕笑笑,似是也並未有什麼異樣,由人引著沒推拒,坐上了二皇子給他留的位置上。
幾個皇子瞧不出兩人之間的異樣,只見蕭闕才來,起鬨要他罰酒。
只見蕭闕噙著笑,只猜想約莫今日是自小同他交情便就不錯的二皇子大喜的日子,素來說不出什麼好聽話的人今日也沒想著掃眾人的興致,難得地自罰了三杯酒。
“阿闕兄長現下回梁州既然遲都遲了,何不如乾脆直接就直接成了婚再回去,正好大傢伙兒都在,還可以一起熱鬧熱鬧呢。”七皇子坐在蕭闕對面,因著兩人之間本就離了些距離,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就大了些,眾人都聽的分明,一時間都神色各異。
七皇子年歲不大,是永曦帝繼位之後出生的第一個孩子,未經歷過先皇駕崩之後的那一場西邊反叛的浩劫,蜜罐子裡長大的,被寵得厲害,說話更是沒什麼心眼子,想著了什麼便就說什麼。
眼下蕭闕是該留該走都不是他們該置喙的,全憑著父皇的意思,若是叫父皇知曉了今日七皇子的這番話,必定會不快。
“你蕭闕兄長該如何做自是有他決定,哪由得你指手畫腳的。”
同七皇子一母同胞的大皇子出聲來打了圓場。
七皇子只覺得自己在兄長身上吃了癟,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將眾人都給逗笑,氣氛又緩和了些許。
二皇子笑了笑,對著七皇子安慰道:“今兒我們兄弟幾人難得聚一聚,我特意找了幾個戲班子來,小七想瞧一出什麼戲?二哥讓你先點。”
七皇子聞言一喜,當即樂呵呵地點了一出《打孟良》,這聽戲倒是不稀奇,倒是同一眾兄長們聚在一處的氛圍叫他喜歡的緊。
見他點了戲,二皇子笑了笑,眼底了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只吩咐了管家去將戲班子叫進來準備。
蕭闕收回視線,隨手將身後的侍女給打發走,自顧自地添一杯酒,閒庭自若地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
二皇子請來的戲班子早早便就在一邊候著,見管家派了人來傳喚,幾人視線交匯了一瞬又若無其事的錯開,各自拿好了手上的東西進了殿內。
鑼鼓聲起,見人都扮上了開始起范,七皇子見狀最是捧場,已經開始拍手叫好。
三皇子剛開始的時候倒是還準備好生瞧瞧,可只見那扮演的楊排風的戲子生得人高馬大,還沒三流戲院裡頭的那些個業餘的姑娘生的水靈。
他心間不住的腹誹這都是二皇兄從哪兒找來的戲班子,叫他全沒了接著看戲的興致。
正東張西望的時候,只見身側的蕭闕將身後那個瞧著就討人稀罕的侍女給攆了下去,平日裡常常約著去花樓的人今日倒是宛若變了個人似的,他不住地開口打趣道:“阿闕這是轉性子了?我現下倒是有些好奇那個蘇二姑娘究竟是生得一副怎樣的花容月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