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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總是這樣,無時無刻都站在自己身邊,他待自己如親妹,自己又何嘗不是待他如親的兄長。
只是這般做不知母親會不會越來越厭她。
尹祝來蘇府接人那日,遠遠就瞧見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頭上只一個白玉簪,去繁就簡,身後披一件如意雲紋緞披帛,清冷的眸壓住明艷的面容,少了幾分嫵媚卻極為素雅,無一處不好看,此刻正站在蘇府門前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像是天上一輪發光的月。
尹祝也跟著笑,翻身下馬問她冷不冷。
蘇苑音搖搖頭,又反過來問他冷不冷。
殊不知兩人的話落進別人的耳中是有多傻,但是兩人卻傻呵呵的渾然不覺。
蘇落雪姍姍來遲,一身皆是盛裝,是精心打扮過的,眉間還畫了一個桃花花鈿,人顯得有些嬌俏。
回府也有月余,早不似之前那般怯懦,跟著宋氏學習搭理府上事物一點就通,越發入得了宋氏的青眼。
見人都到齊,尹祝仔細將蘇苑音扶上馬車,到蘇落雪上車時,他人已經翻身上馬在前面引路。
蘇苑音好笑,那不管蘇落雪什麼神情,老神在在的在一旁坐好。
東街繁華,燈火融融一片,人流也比平日裡還要多些。
前些天自己就是在此處被劫走的,現在竟然還能毫髮無損的站在這裡,倒有種說不上來的其妙。
蘇苑音燈會來得不多,幾次還都是同尹祝一起來的。
尹祝身邊的小廝早早就聽命來排隊買糕點,剛剛拿出來還是熱騰騰的。
“聽蘊之兄說阿音就是因為在這排隊買這糕點才遭了禍的。”
尹祝等糕點不太燙了才交到蘇苑音手中:“阿音若是想吃我天天來給你買,不用再親自跑一趟。”
“偶爾吃上幾回就好,若是日日吃反倒不新鮮了。”蘇苑音接過好意,可不願他為了自己天天跑這買點心。
她幼時倒是嘴饞得很,對這些小吃很是有興趣,只宋氏丟過孩子,便就總將她看得緊,剛記事起甚至連屋子都不讓出,天天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後來年歲見長了,才偶爾將人帶出去透透氣,但是外頭一切有趣好玩的都不讓她沾,只怕她不聽話偷偷跑出去。
記得她頭一回吃糖葫蘆還是從春棋手裡討來的,後被宋氏知曉又是好一頓罵,春棋也被她連累的罰了好幾個手板子。
後來再想她也習慣克制,實在不行就看看書壓壓性子,對外頭的新鮮勁也就慢慢淡了。
倒是認識尹祝之後,他總是變著法子給自己送些小玩意和吃食,像是要將她幼時的遺憾都統統補回來。
蘇苑音嘗了一塊手中的糕點,有獨特的花果香氣,是上京中沒有的味道,難怪賣得好,隨即也遞給尹祝嘗。
第6章
蘇落雪適時走來,像是對周圍的一切都很是欣喜,蘇苑音是領教過她演戲的手段的,此刻瞧著她,都叫人覺著她渾身上下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假。
只見她過來親昵的挽住自己的手,聲音中帶著一絲期待:“來之前聽說這君滿樓有猜燈謎的,要是得了魁首的彩頭是便是名家的寒山孤松圖,不如去看看吧?”
蘇苑音強忍住不適,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出。
尹祝雖然沒說話,但畢竟是千金難求的名家畫作,似是也有些意動。
見狀蘇苑音便也點點頭應下,因離得不大遠,幾人也就沒再乘馬車。
身後一陣喧鬧,應是來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幾個官兵在一旁開道,蘇苑音側頭看,只見幾個衣著華貴不凡的男子不急不緩的打馬走來。
只見其中一個穿著緋紅色袍子的男子尤為打眼,一雙如水墨畫點綴過般的眸,像是那江南雲霧般柔和,眉峰和鼻樑卻又都極為銳利,兩相矛盾下自成了一種難以說清的和諧,只是此人在馬背上坐得不甚板正,面上有些漫不經心的勾起一抹笑,有種玩世不恭的味道。
像是個言行輕佻的紈絝子弟,同那日給人的感覺又大不相同。
人快到了跟前,那日被他拿著刀架在脖頸上的惶恐之感又捲土重來,蘇苑音站在原地忘記了動。
大概是蘇苑音的視線太過於強烈直接,男子隨即看來,視線同她焦灼在一起,笑意似是比方才還更甚了些。
“阿音,避開些。”尹祝輕聲提醒,才將她喚回了神。
蘇苑音點點頭,移開視線垂眸往後退,尹祝說要避開的人,那便就是身份比清肅伯府還要尊貴的。
幾人也看見了尹祝,停下馬來同尹祝敘話。
“尹祝,蕭闕今日才剛從梁州來,正好同我們一道去為他接風洗塵。”為首的人喚尹祝道。
只見尹祝喚他二皇子,態度恭敬,推拒說改日。
“皇兄這是半點眼力見都沒有,人家尹世子明明是佳人有約,還要生生將人家拆開作甚。”
“下次可少不了你一頓酒。”另一人也出聲,讓眾人別在拖沓趕緊走。
唯有那人頗有些閒情逸緻的懶懶坐在馬背上,饒有興趣看著埋頭在尹祝身後的蘇苑音,視線就沒移開過。
只是到底沒說什麼,同幾人一道離開。
待幾人走後,尹祝才對蘇苑音道:“方才幾位都是皇子,說才到上京的那位是同父瑞陽王長居在大梁封地的世子蕭闕,應當是宮中那位貴人壽辰將近,才會特赦讓他回京賀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