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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蘇落雪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姑娘便就罷了,現在蘇落雪行事這般一意孤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不及時制止,誰知他日會不會帶來旁的亂子。
蘇苑音還未說話,倒是蘇齊岳轉過身來,對宋氏道:“你又何必為難他人,這個孽女的脾性就是被你慣成這般的,裴家是忠厚人家,我實在是沒有臉面將這種行為不端的女兒嫁過去,你就是派誰來作說客都是無用。”
“落雪再如何也都是你的女兒,老爺你怎能這般說她啊,她只是年紀小,行事才會偏頗些...”宋氏也知這個女兒所作所為當真是犯了夫君的大忌,可是無端替女兒退了婚事,這叫旁人如何想,現在自己揭了自家女兒的短處,以後還到哪裡去尋這種好親事。
蘇齊岳聽罷仍舊怒意沉沉,火氣難消。
他看著仍在回護女兒的髮妻,一顆心從未覺得這般疲累過,他自詡也是個讀了幾十載聖賢書的文人,一生追求的也不過就是文人的風骨氣節,做事最起碼要能對得起本心,可是髮妻哪裡理會這些。
裴家是真心相待,他又如何能隨意相托,若是這個女兒還是這般性子,再不加以約束,就算嫁過去也只怕會成怨偶,屆時他有何顏面、蘇家有何顏面去面對裴家。
“你竟就這般不知悔改麼,我此前已然是將她禁了足,若非你心軟,偷偷給她腰牌,將她放出府去,她哪裡會有機會拿到那些下作東西,若非是被發現的及時,你真當以為我們還能好生在這兒坐著說這些?
清肅伯府,翰林掌院,你說哪家是好相與的?這個孽女居然還想用這般下作法子毀了他們兩家的婚事,那尹夫人豈會任由著尹祝的婚事受旁人擺布,只怕到時這個孽女就算再苦心經營也只能落到一個妾室的名分,堂堂嫡女淪為妾室,蘊之、苑音日後還有誰會高看一分?”
蘇齊岳將這些形勢都分析給她說後,倒是心平氣和了幾分,見宋氏不語,他有些乏累地擺手:“這件事我意已決,你若是不願同我去退婚,那我便就一個人去,這般的女兒,我自己都瞧不起,實在沒有臉面讓她去高攀了裴家。”
宋氏仍舊不住的垂淚,只是再不言語。
蘇蘊之見狀,也站了出來打圓場:“母親,父親說的有理,蘇府的能有今日,都全是憑藉這父親為官清正耿直,待人忠厚。你就莫要為難父親了,就別說是父親,便就是不日就要下場參加春闈的我,若落雪當真糊塗做了那番事,我仕途又該如何。”
宋氏到底是被勸住,抽抽噎噎收了聲。
聽過他們父子的話,蘊之若是此次順利,極有可能就會升至翰林院,到了程則手底下,又豈會叫他好過。
可是落雪竟就半分不為家中父兄考慮,險下釀下大禍,她現下又有什麼顏面再替落雪辯解。
最後宋氏也答應同蘇齊岳一齊去裴家將這門親事退掉。
蘇苑音見此間事了,也是長舒了一口氣,方才是當真怕母親會鬧得不可開交,最後將事情越鬧越大。
好在母親雖然行事不合宜,但是能聽勸。
事畢,蘇蘊之扶著宋氏下去,蘇苑音以為蘇齊岳會先處理蘇落雪的事,本也打算一併退下,卻才剛退出半個步子就被蘇齊岳叫住。
蘇苑音頓住,以為他要問自己關於蘇落雪的事,只斂著眸子等他開口。
“昨日若不是你察覺得及時,恐怕今日都不知該如何這爛攤子了。”蘇齊岳靠在座椅上,輕輕闔上眸子,少有地顯了些頹態。
其實除去了一家之主的身份,他又何嘗不是個愛女卻不善表達的嚴父呢,現突然撞破這種事,他震怒之下難免也有無力和自責。
蘇苑音見不得父親這幅樣子,眼圈紅了紅:“還好一切都發現得及時,落雪姐姐若是好好約束,定是能改過來的,父親也莫要太過自責。”
蘇齊岳寬慰笑笑:“若是落雪能像你這般,我也能少操心些。”
她聽著父親這般說,想起自己昨日的荒唐之舉,心中卻覺得受之有愧。
蘇齊岳亦是瞧見了昨夜裡自己瞧見的那一幕,瑞陽王府家的小子將自己的女兒給背了回去,平日裡肆無忌憚,言行無狀的人,在自己女兒面前,倒是還算耐心規矩。
“你覺得蕭闕此人如何?”他試探問道。
蘇苑音一驚,不知好端端的父親何故說起他來,莫非是父親撞見她醉了酒死死拽住蕭闕的孟浪輕浮模樣。
思及此,她一時有些抬不起頭來,只瓮聲瓮氣地說“還好”。
蘇齊岳只當她是害羞,他想起自己昨夜裡同蕭闕的談話,斟酌著開口:“昨日蕭闕同我說了會兒子話,聽他話中語氣,他那婚事像是屬意你的,倒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蘇苑音有些錯愕抬頭,不知昨夜蕭闕同父親都說了些什麼,以至於此刻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只又聽蘇齊岳接著道:“我之前倒是也有替你留意著不少俊才,本想落雪的事定下後,再好生看顧你的事。
蕭世子雖於你有恩,但是畢竟名聲不大好,不學無術又風流成性,可是我觀他筆墨,又覺得此人遠沒有所見所聽的那般不堪,亦是自成風骨的人物,且還是蘊之的師兄,宋太師亦是常常贊起此人才學的。所以我想只怕是有什麼不得已之處才想到了那藏拙的法子。”
蘇苑音驚詫,只覺得那字恐怕是他有意向父親透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