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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了抿唇,心抽痛的厲害,只想伸手抱他,把自己的溫度也帶給他。
“今天我跟阿音過來是有話想同你說,阿音你來說吧。”
蕭旼在她身後開口,殘酷地將她拽回現實,她不動聲色地放下方才抬起的手,袖口中指甲將掌心扣得生疼。
蕭闕聽罷,並不答話,只垂眸看著跟前這個紅著眼的女子,話音中余有溫柔輕哄:“你不該來這裡,快些回去,乖。”
“蕭闕。”她喚著他,卻又不敢看他。
“我不想受你拖累,二皇子已經許了我正妃之位,我是來跟你退親的。”她刻意壓著情緒,語氣都顯得冷硬。
“蘇苑音。”他喚她,尾音輕輕上揚,是只有他才能發出的語調。
“你抬眼瞧著我,再說一遍。”
蘇苑音還未答話,又極快地見他接過,帶著些熟悉的警示意味:“有些話是不能輕易說的,若是辦不到,就回去,我只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已經將姿態放得足夠低,只等著她改口。
她咬唇,迫著自己抬起頭,只慶幸眼睛起了層水霧,看什麼都模糊。
“對不起,我要退親。”
她話音落,只見他噗地吐出一口血,濺在她的面頰些許,滾燙得灼熱。
她慌神,想去觸碰他卻只被他不著痕跡的避開。
“滾吧。”他慢慢闔上帶著戾氣的眸子,喉結滾動著輕啟唇。
蘇苑音深深吸了一口氣,斂住眸子轉過身,不慢不緊的走了上去,也沒管被浸濕留著水的衣裙,沒管二皇子投來讚賞的神情,徑直往外去,待走了盡頭,她才有些站不穩,伸出被指甲扣出血的手扶住牆。
二皇子微微攙了她一把,被她冷著臉拂開:“我應承的事已經做到,剩下的待我回兗州認親時定會向長輩提及,二皇子要何時兌現承諾?”
蕭旼不在意的收回手,心情甚好地笑笑:“明日我就進宮稟明父皇,放他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
蘇苑音聽罷,才慢慢直起身子,冷聲道:“快些吧。”
看著跌跌撞撞往外頭走的身影,蕭旼滿意的舒出一口悶氣。
多虧了蘇苑音,才叫他見識到了,原來在嚴厲酷刑之下面不改色的蕭闕,竟能狼狽成這幅模樣。
蘇苑音不敢回頭,只腳步不停地往外走,後來甚至直接跑了起來,待看見了一絲天光時,她才慢了下來,像是撐著她的氣都抽乾了,她提不上什麼勁,出了詔獄又撐著牆歇息了許久。
“苑音。”
突然像是有一道熟悉渾厚的聲音在喚她。
她轉過神色空洞的眸,看見的是許久未見過的父親。
蘇齊岳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披風披到她的身上:“夜裡寒,莫要著涼了。”
蘇苑音卻眨了眨越發濕潤的眼,終是在見到家人的那一刻,淚水決堤。
她靠著牆緩緩蹲下,卸下了早已經千瘡百孔的盔甲,帶著哭腔:“父親,怎麼辦,我好像把蕭闕弄丟了。”
...
四更天的時候,趙乾拖著手裡的長刀去水牢,劈開了蕭闕手上的鐵鏈。
趁著蕭闕換衣的間隙,他不解問:“怎現下又這般急著走?過幾日風聲更盛的時候不是更好麼,你不在乎那點子狗屁名聲了?”
蕭闕彎身將膝蓋用白紗纏好,丟掉那破敗不堪的衣物的時候無意間觸到一物。
他拿起那支白玉簪,冷起眸子看了半晌,隨即才手一松,簪子發出了落地脆響。
“不重要了。”他開口,眸中只剩濃濃戾氣,余光中像是瞥見了一個帶著血的手印,比他的小些。
他瞟過視線,拿起劍,看著那個長得凶神惡煞的男子眼底早已是滿滿掩蓋不住的興奮。
“別死了。”他出聲道。
作者有話說:
今天開始是鈕鈷祿闕了
第97章
趙乾見蕭闕在說他,他轉過頭看著此刻蕭闕,虛弱得像是風一吹便就倒了的樣子,哼笑了一聲:“這話我也送給你。”
蕭闕沒再回話,將傷勢都簡單包紮,正欲往外頭走,趙乾神情肅目的將人攔了攔:“他們都在外頭接應,從裡面突圍的就只你我二人,切忌小心。”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素有銅牆鐵壁著稱的詔獄有一天竟然會被一個日日用刑又嚴加看管的要犯給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那日以後,在詔獄之中的倖存者都永遠會記得那一夜,有一個滿身帶血的人,手裡只拿著一把長劍,眉宇間神色戾氣凜然,通身的殺意四現,像是從地獄裡爬上來的修羅,又似是無知無覺,分明身中數劍卻像是沒有痛感,所有攔在他面前的,都無一例外成為那劍下亡魂。
陸起握著背後背著的刀柄死死直視著前方,言二倚在牆邊屏息凝神,身後還有一隊趙乾的手下在原地待命。
這是一場不太好打的仗,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局,所有的人都在嚴陣以待。
直到看見天邊急速升起的藍煙,幾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紛紛拿起手中的武器,陸起起著頭,手起刀落間,一守衛的項上人頭已經滾落在地。
眾人見狀紛紛跟著陸起躍下,閃身進了那自古以來以最嚴密著稱的詔獄。
詔獄之中已經是血海一片,獄中的犯人紛紛趁亂而出,四下大亂,也為他們分去了很多注意力,從而成功同陸起他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