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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對關於幾人的事議論紛紛,只這些,正主其實沒幾個知曉的。
江陽城到巴郡的距離近,左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蘇苑音帶著芸貴妃留下的遺物一路從上京到了巴郡,過程雖然有些曲折,但也算是送到了最後一程。
貴妃囑託的這件事,她便就也算是完成了。
“言二,你家主子今日可還回來?”她細細摩挲著手上的木匣,想起方才蕭闕過王府而不入,只留了言二來安頓她們幾人。
如今到了巴郡,關於芸貴妃的後事,她需要同蕭闕商榷一二,且夏琴如今已經到兗州數日,所有人都在等著她,也該是同人辭行的時候。
“主子的行蹤我也拿不準,或許當是會回來,對了,主子的生辰快到了,也算是王府這麼些時日以來頭一樁值得慶賀的事,蘇姑娘不若就在梁州多停留些時日,留下一道熱鬧熱鬧。”
言二想起春棋同他說的話,大抵都是即將要動身的意思,主子同蘇姑娘之間又一直不溫不火,此一去只怕當真就再難有見面的機會,他看得實在著急,有心想要在這暗中推波助瀾一把,將人多留些時日。
夜至,許是言二替她傳了話,蕭闕從軍營回來,派了人來通傳。
王府新喪,白帆掛了一路,滿院白色燈籠,將氣氛都顯得低沉壓抑了幾分。
引路的人將蘇苑音帶到了蕭闕院落門口就躬身退開,只叫她自個兒進去。
蘇苑音看了退開的人一眼,抬腳進了蕭闕的院子。
蕭闕的院子裡燈籠沒點上幾盞,到處都昏暗得瞧不真切,連風都沒有半點都聲響,四周靜謐得厲害。
她摸著黑走上池子上的木橋,就看見了蕭闕。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盞燈籠之下,沒有骨頭似的抱胸懶懶倚著身側的石柱,大抵是剛沐浴完,髮絲束得隨意,發尾還帶著些沒幹透的潮氣。
蕭闕的院子太簡單,甚至是寡淡,很難叫人瞧出他平日裡的半點興趣或者是偏好。
“你找我?”他看著慢慢走來的人,問出聲。
蘇苑音回神,將眸光又重新移回他身上,點點頭。
她拿出一直被小心護在手裡的木匣遞給他:“這是芸貴妃生前命人交予我的,要我將它帶到梁州來。”
蕭闕伸手接過,將東西攥在手裡沒出聲。
“她選擇用最決絕的方式離開,沒給自己留任何退路,永曦帝給她做了個衣冠冢,想必她定是不願去的,來梁州是她的心愿,她將此物交予我,想必也是已經替自己選好了最後的歸宿。”
她一直在瞧他,看著他眼底的黯淡,最後還是默默住了口。
這件事情里,其實他才是最無辜之人,一時之間失去兩個至親,沒人顧及他。
思及此,她鬼使神差地朝著人伸出手去,想安撫,想寬慰。
許是她此舉突然,蕭闕出於本能反應已經將她的手腕緊緊握住,力道初時重,後來才變輕了些許,恰好將她神志喚回。
她抽了抽手,沒抽動,抬眼想譴責,卻對上了他有些幽深的眸光。
未待她開口說些什麼,院中又響起一陣步子,蘇苑音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隨即只聽見一道女聲響起。
“阿闕,我說你能不能多點幾盞燈?這烏漆嘛黑的每次來尋你都顯得像是來做賊一樣。”
一道鮮紅衣裙的人影出現,似是才看見院中還有旁人,聲音戛然止住。
洛蔓笙打量人片刻,眼前的女子太好認,只消一眼就將人給認出。
蕭闕抬眼朝著洛蔓笙那頭看去,頭微偏:“有事?”
洛蔓笙聽罷輕哼嗔笑:“無事就不能來尋你?我此前也沒少來吧。”
蕭闕蹙了蹙眉,有些聽不出她現下唱的是哪出。
“好了好了,說正事,趙乾傳了消息來,你確定我要在此處講?”說罷,她視線有似有似無地瞟了眼蘇苑音。
蘇苑音會意,想許是有什麼緊要的軍情,自己現下的立場也的確不適合在此處。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那便就先不打攪了。”
說罷她向外走,原路返回在即將走出院落的時候她又不禁回頭,瞧見人一前一後地往屋子裡走,衣袂翩翩,只留下一個令人遐想的背影。
腦海中突然就無端地想起,她這一路上聽得最多的話,蕭世子同蔓笙姑娘,天造地設的璧人一對。
“以後這種惹人非議的玩笑,你最好莫要在開了。”他坐回桌前,放下手中的木匣,沉聲道。
洛蔓笙不忿笑笑:“現下樑州人人都這般說,你要是不愛聽,與其不讓我說,不若想想如何將旁人的嘴都給堵上。但凡她對你還有半點念想,方才聽到我那番說辭時都不會那般平靜。你平日裡事事運籌帷幄,怎到了自己的事上就糊塗得這麼厲害?”
蕭闕蹙眉,卻沒多少反駁的底氣。
他想自己此生,幼時是順風順水的天之驕子,後來突逢巨變,卻也能被自己全身豎起的尖刺保護的很好,沒人能傷得了他,只怎就偏生在她身上摔得起不來?
打不得罵不得,便就是連說句狠話,也都恨的不夠徹底。
也因著她總是若有似無的對著自己時不時地展現出一點眷戀,就叫他暈頭轉向地失了神志。
這種總是被牽著鼻子走的滋味,他當真覺得不太爽快。
洛蔓笙走後,他才慢生打開方才蘇苑音交給他的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