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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幾人又犯在他手裡,他冷笑,高聲將在不遠處用飯閒話的士兵喚來。
蘇苑音同言二交換了個眼神,分成兩個方向跑,副將同言二已經對上,刀光劍影之下交手數招,也沒從言二手底下討到什麼便宜,去主帳里通傳的人復返,說裨將軍等人都已經昏死過去,人事不清。
此言一出,因為沒了說得上話的人,眾人瞬時間方寸大亂。
副將咬牙,八成也是知曉誰是軟柿子,於是朝著蘇苑音逃跑的方向指了指:“將她攔下!”
眾人群龍無首,正亂作一團,只有幾個副將的心腹反應最快,當即領命,朝著蘇苑音追去。
縱使追出來的人不多,但是因著身後被人追趕,蘇苑音一時間也顧不上腳下的不適,什麼都來不及想,只一股腦向著她們的馬車跑,只要架著馬車離開就暫且能安全了。
可是到底比不及訓練有素的士兵,沒跑出去多少,眼看就要被抓住,蘇苑音有些不甘,分明就只差一點。
她咬唇不肯認命,仍舊先前奔逃不管不顧,手臂卻突然被人托起,卻又不是在攔她,更像是在虛扶著人往前帶。
她狐疑回頭,只瞧見身後突然殺出幾個黑衣人將那些士兵給攔下,身側扶住她的黑衣人開口:“姑娘莫怕,我們是兗州國公府暗衛,此行是按公子的意思一路來保護姑娘的。”
蘇苑音這才知曉為何言二會那般信她,甚至主動提議要跟她分頭行動,又為何敢帶著她們混進齊軍打探情況,只怕是早就知曉他們的存在。
她腳步未停,同人點頭致謝,又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有勞,快上前面準備好的馬車,。”
“是。”暗衛點點頭,隨即直接將人帶起,三步作兩步地躍起幾步,將人帶上了馬車,拉起韁繩架著馬車揚長而去。
蘇苑音跌回到了她們的馬車中,感受到馬車正快速的駛出,她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只覺得馬車一陣顛簸,隨後幾根箭羽穩穩釘在車壁上,有深有淺,深的甚至在車壁上長出一個鋒利無比的箭頭。
她心沉到了谷底,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了。
前面的車簾突然被掀起,大口大口的冷風灌進蘇苑音的口腔,臉被颳得生疼。
“姑娘來駕車,我去斷後,萬事小心。”
“小心。”蘇苑音點頭,也對人回了一聲。
雖然有些殘忍,可是這樣下去,誰都跑不掉,甚至方才的那些還有可能會白白犧牲。
凌厲的陣陣陰風之下,她手裡握著韁繩,追著慢慢褪去的光線,朝著東邊駛去。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平安,她眼神堅定,沒回頭。
只是身後的馬蹄聲卻一直窮追不捨,不斷有箭矢朝著她飛來,她俯低身子堪堪避過,馬兒卻沒能避開,身上中了一箭,突然失控,向前發足狂奔。
馬車在她手中被駕駛得並不穩當,不知四十里路她已經走了多久,已經在馬兒發狂亂竄中迷失了方向。
身後的聲音漸遠,許是被暗衛攔下,她喘口氣拉了拉韁繩想叫馬慢些,先辨一辨方向,只是馬卻已經全然不受控制,不管不顧向前,馬車被攔拒的樹撞得殘破不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方向偏得越來越厲害,她得趕緊從失控的馬車上離開。
看著一直在不斷後退的草木,她屏息,尋了塊草木還算是茂盛的地方,一躍而下,最後摔落在草地上向下滾了幾圈,被一棵大樹攔腰截住。
痛,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了一眼,她抬眼,樹木好像在天旋地轉,疼得直抽氣。
躺了許久才叫她緩過勁兒來,她忍著痛咬唇起身,沒來得及理會全身上下的髒污,看著越來越沉的天色,微鬆口氣,還好還能辨清方向。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人獨自坐在忽明忽暗燭火下的勁瘦身影。
她在心裡祈禱,他一定也要逢凶化吉。
“姑娘,你沒事吧姑娘?”
一個老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蘇苑音撐著隨手撿的木棍,一瘸一拐走得艱難,聽見不遠處有人,她一顫,腦子裡的弦崩得太緊,似是驚弓之鳥般受到驚嚇。
老者趕著牛車走來,大抵是察覺出她的害怕,沒走太近,只是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道:“不知姑娘可有瞧見一個手拿鹿皮弓,二十出頭,生得高高壯壯的小子?我家阿鴻昨日進山打獵,現在都沒回來...”
蘇苑音一頓,想起了進山時被那個裨將軍隨意處置了的兩個獵戶,看著面前弓著腰的老者,搖搖頭,不忍說出那個殘忍的事實。
“唉,這小子,總是叫人操心那,前日才發生了回那麼大的山崩,一聽蕭世子被困,全都勸不住,非要往山上來尋人。”
蘇苑音突然只覺得喉頭髮苦,隨即又想起那些動不動就朝人揮刀的齊軍,她扯了扯嘴角,揚起個笑:“老爺爺,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家去吧,我若是瞧見了阿鴻,定會代你傳話的。”
還沒走幾步,身後聲音漸近,老者架著牛車在她跟前攔下:“姑娘去哪裡啊,我捎帶你一程吧,你們這些孩子,也不知家裡人會擔憂麼,一個二個不要命的往這山里闖。”
聽著老者絮叨,蘇苑音卻覺得親切,她也擔憂老者回去碰上齊軍,倒不如同她一起,或許那兩個獵戶里沒有阿鴻,他還活著,已經找到了蕭闕。
“東邊,我要去東邊。”她囁嚅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