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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音中已經隱隱有警告的味道。
只蘇落雪卻不以為意笑笑,說出來的話像是在胡亂打著誑語:“若我說我能通曉未來發生的事,不知道皇子信是不信?”
蕭旼聽罷,這才第一次正眼瞧著跟前的人。
不知何故,這分明是匪夷所思的話,但是他心中卻有一個念頭,叫他相信她。
只是他從來就只講證據,不相信這些無由來的直覺。
“蘇姑娘都能把自己給折騰進這兒來,也不知當時知曉未來會發生沒有?”他發問,話音中帶了些鄙夷。
見他並不輕易相信自己,蘇落雪也不著急,只是不慢不緊地瞧著他:“二皇子此番應是從江陵治水而歸吧,江陵縣臨江,又時逢雨季,水災雖已經暫且得到遏制,但是三日之後會有一場暴雨,屆時便會引發洪水,致使百姓傷亡慘重。
若是二皇子現下即刻返程回江陵轉移百姓、糧食,將損失降至最小,再回上京時,或許會立下一件大功。”
蕭旼見她說得煞有介事一般,鳳眼微眯,死死盯著人,似是要瞧出她的破綻。
“我願以性命做擔保,方才說的話句句屬實。”
蘇落雪出聲,打消他的疑惑。
蕭旼好半晌,才移開視線,輕笑幾聲。
蘇落雪往回走的時候,才慢慢鬆開一直攥緊的拳頭,手心已經起了一層密汗。
方才她那般,無異是與虎謀皮。
其實她也在賭,賭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因她而改變太多。
上一世就是因為二皇子前腳回京,後腳江陵就鬧了災,百姓傷亡慘重,皇上彼時正因朝中這些事焦頭爛額,後來又因為江陵的事,民風浮動,於是重罰了二皇子,後來還鬧得人盡皆知。
也由此後來在皇上面前鮮少再得到重用,可最後二皇子仍是靠著自己成了最後的贏家。
由此可見,二皇子並非池中之物。
而她,需要借二皇子的手,走出這個困局。
…
蘇苑音自習慣了在宮中的日子之後,在朝陽殿中過得很是安生,芸貴妃也待她當真是極好,一直被芸貴妃變著法子餵好吃的,也不常出宮走動,兩頰好像都圓了一圈。
周蕪的事似是對賢妃沒什麼影響,賢妃還是一如往常的那般,也未出面給周家說情,倒真是像已經將周蕪放棄了一般。
只現下只留有一個尹湄也被她好生留在身側,時不時帶著尹湄來串門,四個人剛好可以圍在一起打葉子牌,一打便就一下午過去了。
不過這也讓蘇苑音如釋重負了些許,只因讓周蕪現下一腦門官司,都是她叫佘塗做的,為的也不過就是她趁機落井下石報一點自己的私仇罷了。
只是這過程進行得莫名的順利,因是有個幕後之人在她背後推了一把,將先前收集不齊的罪證全須全尾的送到了善草堂,這才叫周蕪如今吃了一個這麼大的癟。
至於背後這人是誰,蘇苑音也無需細想。
能做到這般程度,且又知曉她同善草堂之間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便就只有蕭闕了。
這幾日她都記著蕭闕那天說的話,一直在好生留意著芸貴妃舉動。
只是芸貴妃像是根本就未對她設防,待她當真如極信任的人一般,做什麼事都不避著她。
她在一旁默默觀察著人,旁的倒是沒發現,只越發覺得芸貴妃對永曦帝態度淡淡,且很多出頭露臉事情也都是交給旁的宮妃去做,自己能避則避。
倒真不是傳說中的那般是貪慕權勢,奉承皇帝之人。
因著二皇子在江陵治理洪澇有功,永曦帝難得露出笑顏,只等人回來封賞,想必這幾日都要留宿在未央宮。
所以賢妃今日回得早,蘇苑音跟著幾人的腳步出去送了送,再回來時只見芸貴妃已經不在方才幾人打葉子牌的小石桌前,只隨意坐在那開得正好的梨樹下。
見她回來,芸貴妃朝著人喚了喚,叫人到自己跟前坐下。
待蘇苑音靠近坐至她身側,發現芸貴妃手裡多了一壺酒。
芸貴妃平日裡總愛一個人飲些酒,也不叫人來打擾,若是飲醉了便就自顧自回去蒙頭大睡,第二天除了起遲些再看不出旁的異樣。
今日主動將她叫過來也算是頭一回。
“瞧著這萬憐是當真喜歡你的。”芸貴妃笑道。
“別看現在她性子這般灑脫,尚在閨閣的時候簡直是彆扭得不行,她那個性子同誰都不太對付,除了薛時雨,誰都受不了她。”
聽見這個名字,叫蘇苑音想起此前在天一觀瞧見的那塊長生牌,倒不知現下芸貴妃口中所說的是不是那個人。
不過聽起來應當是也脾性極好的女子吧。
芸貴妃自顧自說著,看見蘇苑音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酒壺上。
她洒然一笑,也在空酒杯當中給蘇苑音添了一盞。
蘇苑音插不上她的話,若是陪她飲些酒倒還是使得的。
她伸手接過酒盞,只輕輕抿了一嘴,便就被嗆了一口,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熱流徑直划過嗓子,往她胃裡去,只落進了胃中都不肯消停。
本以為不過就是些女子常飲的花釀果釀之類,卻沒成想竟是這麼烈的酒。
芸貴妃被她逗得笑了許久,才想起來給她拍拍背。
她難得在芸貴妃面前出了丑,面色不由得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