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尹夫人放下茶盞,放出一陣清脆響動,有意無意的威壓,可絲毫不見蘇苑音臉上有半點異色。
“其實也簡單,這婚事其實也並非唯蘇二姑娘一人可嫁,我們當初下聘的本就是蘇府的嫡女,想必換了人定是也無人能指摘些什麼。”
“既如此,若是世子願意,那苑音定也沒有半句怨言。”蘇苑音聲音淡淡,不卑不亢回道。
她信尹祝,就亦如同他願信自己同蕭闕之間沒什麼私情一般。
話本就不投機,這蘇苑音看著不強勢,竟也是個油鹽不進的,就是打定了心思要攀上祝兒。
尹夫人只覺得頭突突的脹痛,看來好言相勸是沒什麼用,乾脆揮揮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隨即又轉念一想,這尹府的門,可也不是那麼好進的,要是她不鬆口,就算是勾住了祝兒的心也是無用。
見蘇苑音從容不迫的走出門去,而自己卻被氣得差點連面上的臉色都維持不住,眸中染上一絲憤恨。
若不是還顧及那麼一絲情面,她倒是還留著好些手段沒使呢,若是撞上了南牆,也不知這蘇苑音到時候還能不能像如今這般氣定神閒。
蘇苑音出了主院,看見春棋急的原地打轉,倒是不曾見過尹祝的身影。
春棋說是肅清伯回府了,將尹祝叫到書房問話去了。
聽罷,蘇苑音點點頭,也沒留下什麼話,徑直帶著春棋出了府。
尹氏晚飯都沒吃幾口,就氣沖沖向清肅伯書房走去。
清肅伯伏在桌上處理公務,聽見這推門的聲響,也不必抬頭看是誰,心裡也就有了數。
尹夫人冷哼一身:“老爺倒是還有心思處理公文呢,祝兒現在都快被毀成什麼樣了。”
清肅伯手上不停,仍舊低著頭看桌上的公文:“要毀了祝兒的到底是別人還是你?既已定下婚約,你又逼迫祝兒退婚,祝兒是有官職在身的人了,還動不動被你去祠堂罰跪,你是想讓整個上京的人都來笑話祝兒嗎?”
尹夫人聽罷,當即就有些不快,聲音也立即尖銳起來:“怎麼是我毀掉祝兒?若是當真任由祝兒將那個來歷不明的養女迎進來,才是整個上京的笑話。”
“既是如此也怨不得旁人。”婚事是她親自首肯的,人也是她自己相中的。
清肅伯終於是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這個越發強勢的夫人,只覺得她不可理喻。
雖說現下蘇家養女身份已經不堪相配,他們退親倒是也合情合理。
他承祖上蔭庇,身上襲了爵,可蘇齊岳的官職只低他半階,儘管說是個閒職,但也在官場之上浸淫多年必定也有自己立足的門路根基不說。
自從兩家結下親,他同蘇齊岳私下走動也近了些,如此落井下石之舉,他也覺得為難。
況且聽說蘇齊岳對自己這個養女也如親生一般看待,此去退親也未必有那麼容易。
就算拋開這些不談,他方才已經問過祝兒的意思,既然祝兒不願,他也願為祝兒撐一撐腰,畢竟人生難遇知心人。
他不快活了半輩子,倒是希望祝兒自己的人生能過得快活些。
“若非是祝兒的意願,不想結這親事,否則這親事原來該怎麼樣,現在就還怎麼樣,你也歇歇心思,別再去為難這些小輩了。”
清肅伯語畢,無論尹夫人再說再做什麼,他都不做理睬。
尹夫人鬧騰了一晚,才終是偃旗息鼓,自個兒回房中去。
回到蘇府時已經暮色四合。
蘇苑音沒去前廳,只回了自己的院中,吩咐廚房傳菜。
後廚的幾個廚子本來都下了工,煮了幾個小菜,圍在小桌邊有說有笑的下酒吃,只是突然又來了活兒,眾人一開始雖也是心裡有怨,但就是主子的吩咐,她們也只有領命的份。
只不過見來的是二小姐的人,態度瞬時間便就怠慢了許多。
畢竟現在闔府上下哪個不知這個二小姐已經失寵了。
現在夫人出門都只帶剛尋回來的親生女兒,擺明了就是要抬舉這位大小姐,流水一樣的好東西一個勁兒往雪照院裡送去,甚至還叫大小姐跟著學掌家。
她們可都是被大小姐關照過的,既是拿了好處,自然也知曉該怎麼做。
既是要做到表面看著挑不出錯來,但是味道嘛可就說不準了。
夏琴看著那個去取食盒的二等丫頭小果兒垂著頭回來,便就知曉廚房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饒是再好的脾氣,也被這些踩高捧低的嘴臉氣到急眼。
憤憤氣這夫人當真是沒有心,可是居然又能對自己的親生骨肉那麼好,可若是有心,又怎能十幾年母女情分全然不顧,由著小姐被苛待呢。
夏琴提著食盒沒動,跟蘇苑音商量要不就在自個兒院中辟個小廚房出來,院中兩個做粗活的婆子燒菜手藝都不錯,也省得去受大廚房的氣。
蘇苑音神經專注的捧著書來看,有些稀罕夏琴這好脾氣都給磋磨成這樣,放下書寬慰她:“這事倒是不急,反正也沒幾天了。”
話音落,只見春棋就將蘇齊岳迎了進來。
蘇齊岳官職清閒,本是早早就下職了,只想著蕭闕畢竟救了自家的女兒,好像還因此受了傷,他便就替女兒去瑞陽王府上道個謝。
哪知一去便就吃了個閉門羹,說什麼養傷不見客。
只是宅子裡的歌舞聲他就是站在門外也一清二楚,聽說這位世子爺在養傷的幾日,已經接連點了幾家花樓姑娘的局,更為離譜的還聽說有的花樓娘子為他拈酸吃醋差點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