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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僵持了許久,見著實是問不出什麼來,到底是朝廷命官的子女,還跟清肅伯府有著婚約,若是一直將人拘著恐怕會徒生事端,索性便就先將人放了。
蘇苑音倒是有些意外,被帶到北鎮撫司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不過想起剛剛那個綁走自己的黑衣男子不急不躁的舉止做派,似乎是有後手的,所以才敢將自己放了的吧。
只恐怕剛剛她若是敢坦露半個字,此刻就不會這麼容易走出北鎮撫司了。
城西郊外的馬車上,一隻修長的手接過剛從上京傳來的信,不疾不徐展開。
趕車的暗衛言二有些不解問:“主子為何要將那女子放了?那女子已經見過主公的臉,恐怕是個威脅,還請主子准我回去將她殺了。”
男子抬手一揚,剛傳來的信紙立即被風吹個沒影。
想起那被自己拿匕首架著都還算鎮靜的臉,卻只因自己一句打趣的話就快急得眼淚都下來,雖然不大喜歡她那雙眼睛,但是看著她倉皇而逃的模樣,倒是有趣。
“不必了,她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
“可若是被皇帝知曉主子私自回京...”
男子坐的慵懶,手上把玩著沒打開的藥瓶,語氣中是有些不以為意的桀驁:“那便就讓他知道好了。”
聽罷,言二握緊韁繩,將車趕得更快些。
既是主子發了話,他便就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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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蘇苑音出事的消息,蘇府也是好一陣鬧騰。
蘇齊岳雖在吏部,但是同北鎮撫司並無隸屬關係,錦衣衛一向只聽皇命行事,也不是苑音怎麼會同他們扯上關係。
正在廳上為女兒的安危急得來回踱步時,宋氏在坐在一旁也有些擔憂,聽說苑音被賊匪扣在馬車中行了一路,剛剛被尋回又被錦衣衛帶到了北鎮撫司。
南北鎮府司可都不是女兒家的好去處,往常都是能避則避,現在苑音還同賊匪和錦衣衛都扯上了關係,對女孩兒的名聲又怎會好。
苑音是議了親了,可落雪才剛尋回來,而且年紀還比苑音要長些,正是急著議親的時候,若是也因著受了牽連,總不能讓做姐姐的看著妹妹先成婚,自己在府中熬成老姑娘吧。
旁邊立著的蘇落雪給宋氏呈上一盞熱茶:“夜深了,母親身子一向不大好,此處我同父親守著就好,母親先去歇息吧。”
宋氏點點頭,欣慰接過茶盞,看著這個短短几日,舉止就愈發得體的女兒,宋氏只覺得心中很是熨帖,到底要多對她的婚事上上心,她才能了卻心結。
“落雪雖是才回來,但是也到了該婚配的時候,老爺在朝中也多幫落雪相看相看。”
蘇齊岳都快急出一頭汗,另一個女兒還不是情況如何,哪裡還有工夫管相看婚事,當即就沉下了臉趕人:“夫人若是睏乏不如早點歇息吧,落雪伺候你母親下去吧。”
蘇落雪聽罷握緊了拳頭,他的親生父親上一世也是如此,對蘇苑音總是事事偏袒,她不惜聲明受損想嫁去伯府時這個父親就差點連她都不認了。
她實在是不知一個為了安撫住母親的病情才接回家中的養女,為何在父親心中竟比她這個親生的女兒還重要。
宋氏聽見蘇齊岳的話又怎會好受,當即就沉下了臉正欲拂手離去時,就恰好看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蘇苑音見自己平白無故還惹得父母為自己擔憂,不由得心生了些愧色。
只父母像是拌了嘴,臉色都不大好,蘇齊岳趕緊迎了上來詢問情況。
蘇苑音有心安撫,將同蘇蘊之說的經過又長話短說了一遍,被帶去北鎮撫司問話的經過也是能省就省,專撿些不要緊的說。
還好是有驚無險,蘇齊岳長嘆口氣,準備留下蘇苑音好好過問情況細節,讓其餘幾人先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蘇苑音應聲,向著宋氏福了福身,正準備落座時,只見旁邊面色不大好的宋氏出聲。
“到底是女兒家,府中又有尚未議親的姐姐,你還是得注意些名節才好啊。”
扯了扯正想上前理論的蘇蘊之,蘇苑音神色不動,不急不躁地輕輕應一聲是。
第5章
到底是有一些變了的。
蘇苑音斂著眉換下一身早被冷汗打濕而變得有些黏膩的衣裙,泡進熱水中緩解一日的疲憊。
夏琴進來正要收走換下的衣裙,發現裙擺已經被扯爛了,褶皺處還有幾處血痕,隨即大驚。
“小姐可是受傷了?”夏琴看著浴桶中膚如凝脂,輕闔上清冷的眸,姿容反倒平添出幾分媚意的女子。
思緒被喚回,蘇苑音睜開清冷的眸,又想起了那張過分好看的臉,有些不解的問夏琴:“這個世界上真有不怕痛的人嗎?”
血汩汩的往外冒,卻連眉頭都不皺,甚至還有心思來同她調笑威脅。
夏琴不解的搖搖頭:“沒有吧,又不是死人,怎麼會不怕痛呢。”
是嗎?蘇苑音看了看之前被男子握住的手腕,可是她就當真遇見了這麼一個怪人。
“這身衣裙不要了,燒了吧。”她淡聲道,復而又闔上眼不再說話。
反正此生也應當是不會再見了,宋氏既然怕她拖累蘇落雪的名聲,那她便就少出門吧,安安心心在院子裡繡嫁衣待嫁吧。
一整夜蘇苑音都睡得不安穩,她夢見自己一直在追一個影子,可是怎麼跑也都追不上,影子也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