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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闕搖頭,少了些反唇相譏,如實道:“不大好,日日以酒為伴,只想沉溺過去,已然是一蹶不振,再無往日是風采。”
芸貴妃轉了轉眼眸,想將升起的水霧驅散。
本以為他多少會說得委婉些,可是細想之下,這卻也是她,此刻最想聽一句真話。
“我對不起你父親。”她道,帶著些哽咽。
蕭闕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沉默不語,他沒法子回答這個問題。
芸貴妃扯了扯嘴角,似是早在意料之中,再沒提這個話題,只道:“你此番回去便就再難回頭,當真想清楚了嗎。”
良久後,他才於靜默中出聲:“這個卑劣的皇權沒有被傾覆之前,絕不回頭,不死不屈。”
聞言,芸貴妃笑得再不似方才的牽強勉強,終是發自內心,笑得濕了眼眶。
“好樣的,好樣的,那你定要將那偏離的行跡歸正,叫罪惡之人,付出代價。”
“阿闕,你可還願意,喚我一聲母親?”她出聲,話音中帶著些希冀。
身側的人靜默立著,眼底古井無波。
到底沒等來自己想要的回答,只聽見言二在外頭喚道:“主子,時間差不多到了。”
她笑笑,沒想著勉強,只是好生瞧了人一眼:“去吧。”
蕭闕沒動,只是道:“你同我們一道走吧,我送你回梁洲。”
她瞧著他,想當即答應,想同他一道回梁洲一家團聚,想離開這個叫她恨透了的牢籠。
可是自己其實也同他一樣,有著自己的堅持,他們其實很像,一旦做好了決定,便就誰也不肯退步。
“你們還需要有人在上京做接應,我不能走。”她看著亮起的門又被自己一點點輕闔上,但此刻,她卻並不覺得絕望。
蕭闕默了默,隨即沒再開口。
南城門換崗之際,芸貴妃將人送至城門口。
話已經談完,她朝著人深深望了一眼,叫人路上小心。
可人卻立在跟前沒動,視線約過她鎖在身後。
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只見方才還拖拉鬆懈的守衛頃刻間人數就多至方才的兩倍,甚至在城牆上還看見架滿了的弓箭手。
“主子,有內鬼。”言二同陸起第一時間向著蕭闕圍去,難以置信道。
芸貴妃錯愣轉頭,看向跟在身後的白慈,神色沉得厲害:“是你?”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不瞎立fiag了寫不到了阿音作選擇了原諒我~~(星星眼)
第88章
見狀,白慈不過笑笑,哪裡還有著平日裡的沉默寡言。
“貴妃娘娘,你也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個,已經平白享了這麼多,卻還是不肯安分,好好做你的貴妃,甚至還爾自量力同皇上斗。”
芸貴妃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她的心腹白慈,那個她從未疑心過的人,竟才是永熙帝埋於她跟前的眼線。
看了看此處早已設下的陷阱,她默了默,不再說多餘的話,擋在了蕭闕身前,對身前的士兵道:“打開城門,放行。”
士兵聞言面色一垮:“貴妃娘娘還是莫要為難我等,我們只是來奉命捉拿賊子蕭闕,絕不會傷害娘娘半分。”
芸貴妃不為所動,只複述:“開城門,放行。”
“阿芸,你要胡鬧到何時?”一陣聲音自士兵中響起,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只見是皇帝親自來了。
見人來,芸貴妃不過冷笑:“蕭煦,你來的正好,我也不同你兜圈子,你這般對阿闕趕盡殺絕是何意?已經到了此事,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打開城門放了我兒子。”
永曦帝不搭腔,只對著眾人道:“去將芸貴妃接過來,至於亂臣蕭闕,人贓並獲,私自潛逃罪不容誅,傳我令即刻捉拿罪犯候審。”
見他當真鐵了心要一意孤行,芸貴妃本也不對他存有什麼希望,只退至蕭闕身側,低聲道:“阿闕挾持我,我帶你們出去。”
她語罷,卻見人遲遲未動,當即蹙起眉想要再複述一遍,卻只聽他道:“陸起,護貴妃出城。”
她不知他要做什麼,只急道:“阿闕!你得活著,莫要逞一時之勇,聽我的,我的命於他還有用,他還不能拿我怎麼樣,讓我掩護你們出城。”
蕭闕在四周環顧了一圈,漫不經心地勾起了些唇角,不答她,只開口道:“陸起,還不快去。”
陸起聞言,縱使不放心,卻也不敢不遵從命令,當即帶起芸貴妃,極輕盈的越過人牆,眾人見芸貴妃在他手中,也不敢擅自出手,隻眼睜睜瞧著人出了城門,揚長而去。
“阿芸!”永熙帝看著那個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急急喊了一聲,只那人決絕,自始至終都未瞧過他一眼。
永曦帝看著人越走越遠,突如其來失控所帶來的不安之感從四處席捲而來。
他又怒又怕,當即就翻身上馬,帶著一路兵馬朝著城門外追去之前,只寒聲對二皇子吩咐:“只消留口氣就是了。”
二皇子領命,瞧著馭馬揚長而去的永曦帝,神色中閃過一絲不屑,隨即只抬手:“殺。
頃刻間,城牆上一陣劍雨落下,只朝著兩人飛馳而去。
蘇苑音的馬車停下時,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已不知於何時停歇。
她下車,看著面前的火光沖天,踩著一路的鮮血,失魂落魄地撥開擋在身前的人。
只越往裡走,瞧見的卻是一片比她所想像的還要慘烈的肅殺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