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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縮回去的手被他有些溫熱手從寬大的袖口中給拿了出來,輕輕托在掌心裡他,他不慢不緊將她攥緊的手一點點撫平。
他垂眸瞧著她手心裡被印出的幾個月牙,又反過來笑著安慰她:“我知道了,我會去查的。”
他說完又放開的,將適可而止四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
她看著自己還帶著他餘溫的手,開口:“後日你若是無事,便就早些回來,到底是答應你一頓如意糕,該還你的。”
“好。”他點頭,看她似是在倒數那日一般,他移開眸子,只還當做稀鬆平常,沒將她戳破。
蕭闕抱著手裡烏漆麻黑的一團走後走後,春棋才進來湊到蘇苑音跟前,小聲嘆了口氣:“收到夏琴送來的信,她們已經在路上了,小姐當真想好了在世子生辰那天走嗎。”
蘇苑音將自己情緒掩蓋的極好,只見春棋有些神情複雜,她故作輕鬆開口打趣:“捨不得言二?現下正好也到了梁州,那不若我做主,替你說說親。”
每每她這般,就能輕而易舉抓住春棋的痛腳,見春棋趕忙抬手告饒,她斂了笑,似是同她說,又似是在自言自語:“此前本來也就是定的那天辭行,不過就是兜兜轉轉之後一切又恢復如常罷了。”
…
入夜時分,溫儀章一番喬裝之後,從諫閣側門出,走向了掩在不遠處的馬車。
想起方才收到的信,她臉色有些陰沉,早知堂堂上京忠勇候這般廢物,她又豈會以身犯險同他合作,以至於現下還被反咬一口相要挾。
“去城外出十里的第一家醬牛肉鋪子。”她上了馬車冷聲吩咐。
她不能叫自己的把柄一直放在他手中,現下竟然他敢主動邀約,那她便就把此前本來是被蘇苑音準備下的大禮先給他嘗一嘗。
馬車在城外緩停,溫儀章掀簾而出,一雙精巧的繡鞋落在地上,明月高懸,風平浪靜。
以至夜深,賣醬牛肉的鋪子裡沒有多少人光顧,店家在大堂里昏昏欲睡,隨即被進店的人吵醒,他不耐煩地朝著人擺擺手。
“今日的醬牛肉已賣完,姑娘下次趕早。”
話音落,面前閃過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女子笑:“有約,還煩請帶個路。”
聞言,店家身上的瞌睡消退,將銀子捏進手裡,二話不說就在前頭給人帶路,帶到後也無須人來趕,躬身退了下去。
溫儀章看著屏風後的模糊身影,低聲啐了一聲故弄玄虛,本來都已經得手,若不是貪心非要去招惹蕭闕,何至於成今天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面的人似是沒聽見,兀自飲了口茶,她沒工夫同他這個喪家之犬兜圈子,開口要信。
“忠勇候這般可就不厚道了,我們之間的交易早早就了結,大家彼此之間也都已經各取所需,現在翻臉不認帳,又拿信來威脅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威脅我沒用,把信給我。”
見他不應,還在一旁裝神弄鬼,她冷笑,其實也沒什麼所謂,來時本就也沒打算叫他安然離開,能真正閉上嘴的就只有死人,待人死後,她還可以帶回去同蕭闕邀功。
她盯著屏風後的人影,不屑笑笑,朝著門外喚道:“來人。”
話音落門就頓時被踢開,數名黑衣人魚貫而入。
“忠勇候,你本來也不用這麼快死的,其實要是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險同你合作。”
說罷,她環胸,慢慢往後倒退,對身側的殺手道:“不必留什麼情面,給他留個全屍就好。”
得了令,面前的屏風被一刀劈開,對面的人輕抬眼,在燭火下露出真容,像是一尊無悲無喜的佛像,眼神中卻帶著對萬物的睥睨。
他甚至都未動,被她重金請來的殺手就全都被言二拿下。
她搖看著他失神,對這個局面並沒多少意外,若是對上了他,如何會贏。
“表兄。”她跪在他跟前,周身顫慄都厲害,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怎樣,只是突然想到一個人,也同樣背叛過他,但是此刻不也好好在王府里,所以表兄也會饒過她這一次的對麼。
身前被隨意扔出幾封信,像是被棄如敝履之物,是她方才想從忠勇候手中搶回來的東西,她顫著眼皮抬眼,在他有些冰冷的眼神之下,想不到藉口。
“焚城山一事,一共犧牲十五名梁州將士,陸起命懸一線至今未醒,洛蔓笙、穆合都差點九死一生,此事皆因你而起,我也不包庇你,你走吧,從此退出諫閣,回燈桐郡,從此不得再踏入梁州。”他道。
溫儀章有些難以置信的搖頭,不明白他到底為何待自己這般殘忍,他甚至都不問原由,就要來直接定她的罪,要將她身上的一切都奪走,倒不如直接殺了她。
“表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繞過我這一回,你不能這麼對我!求你看在我是溫家最後的血脈的份上,原諒我,燈桐郡早已經物是人非,溫家也早不在了,我除了梁州實在無處可去,姨夫姨母若是還在,必定也不會...”
“儀章。”他打斷她。
“你該知道,我若是個顧念親情的人,便就不會做現在做的事。”
他竟然拿自己同蕭家人比,溫儀章難以置信的看他,他怎麼能這麼做,她傷害任何人,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他。
言二察言觀色,趕在她還沒有說出什麼更加讓事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開口打斷:“儀章姑娘,你實在不該背叛主子的,如今留你性命已經是世子顧念親情了,你還是速速同我離開,莫要再說什麼惹主子不快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