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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要趕路,蘇苑音沒叫春棋守夜,入夜之後就將人叫回自己房間。
她對著桌上的木匣發了會兒子呆,才開口,自言自語道:“都說梁州民風彪悍,可現下瞧來卻也不竟然,這裡的女子自由得像風,王爺將此處打理得很好呢,沒有因為戰火而滿目瘡痍,人人活得都積極。”
身後似是有些響動,她沒回頭,以為是春棋來尋她,可又一直不見她開口。
她起疑,只回頭瞧見了兩個彪形大漢在她身後鬼鬼祟祟,不知意欲何為,還未待她出聲,就被一個麻袋批頭蓋臉套了下來。
“救”字之後就戛然而止,他們不給她呼救的機會,一得手就翻窗而逃,消失在夜色中。
所以她現在,是被綁了嗎?
七盤嶺,山風獵獵。
此刻所有人的聚集在大堂內,圍著老三老四帶回來的麻袋。
見大當家來,所有人都主動讓開一條路,他將手中的紫金錘往下一放,眾人都只覺得腳下一震,將頭埋得更低。
“這是洛蔓笙?”他看著那個麻袋露出來的一截紅色裙角,心裡有些起疑。
老三趕忙點頭站出來邀功:“千真萬確啊大當家,這回抓了她,用她的命要挾,看蕭闕還敢不敢惦記我們這塊地方,叫我們去充軍。”
“我怎麼記得洛蔓笙是個會武的,身手還不錯,就你們這倆能抓著她?”二當家有些不服,這可是個立大功的好機會,怎能叫這倆扶不上牆的爛泥搶了先,必定是逮了機會使勁挑刺。
老四輕哼一聲,哪裡不知他心裡想的什麼,只道:“我們是趁其不備才得手的,怕以防萬一方才還叫她服了軟骨散,她洛蔓笙總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此刻還不是成了階下囚。”
“我們都沒有見過洛蔓笙,怎知你抓的是不是?”
聞言,老三不以為意的笑笑:“都說整個梁州洛蔓笙穿紅裙最俊,她便就是,況且她使銀子從不用碎銀,出手也甚是大方,我們還聽她提起了王爺。”
老四插嘴補充:“蕭闕給咱們的寬限之期就快要到了,算算腳程眼下也快要到雲陽了,這女人只怕是被蕭闕先派來探路的。”
大當家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天都不得其中關竅,最後只指了指那個麻袋:“打開。”
洛蔓笙艷名遠揚,眾人都不由又往前挪近些,想一睹這傳說中的傾城之貌,只見麻袋被老三不甚粗魯的掀開,露出一張雪膚花貌的面,遠山眉,瓊鼻朱唇,眸光泠泠帶著寒意。
美,當真是美極,只是都說洛蔓笙媚得厲害,可是這人清冷眸子裡又拒人三尺遠的寒意,更像是不染塵埃的仙女,總之是如何都同妖媚之流,搭不上關係。
被人簇得這麼近,蘇苑音蹙了蹙眉,忍下心中的不快,轉了轉被綁住的手,有些使不上力。
“我有錢,只要你們放了我,多少錢都可以。”她開口,看著那個旁人口中的大當家,試圖打著商量。
她心裡有些顧慮,不敢說他們抓錯人,他們留著洛蔓笙有用,如果不是洛蔓笙,那掉入匪窩意味著什麼她不敢想。
聽她說完話,頓時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你是洛蔓笙?”大當家於笑聲中發問。
蘇苑音看他,濃眉虎眼,半臉的鬍鬚愈發顯得粗狂兇狠。
她天人交戰,她想活,於是朝著人點點頭,當作是承認。
男子又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打量了她許久,只叫她如芒刺背。
“既如此,就叫蕭闕來給價吧,看你究竟值多少。”
大當家話落,蘇苑音卻心涼了半截。
聽方才他們的談話,蕭闕似是有意招安。
且不論蕭闕不知她在梁州,就算知道,也恐怕是巴不得她死了。何況洛蔓笙沒出事,蕭闕未必會受威脅,她亦是不想一來就添麻煩。
“我的命能定價的只有我自己,五千兩如何?我威脅不了蕭闕的,不若我們打個商量,你們說說你們的訴求,我回去會去勸勸他。”她強迫自己鎮定,不慢不緊道。
聞言,那個大當家將地上的紫金錘又重新拿起,逼近了兩步。
蘇苑音被嚇得往後挪了挪,已然是抵住了身後的柱。
隨即只見他的眼神中帶了些探究:“蔓笙姑娘倒是同傳言當中的,有些不一樣呢。”
夜深,一路人馬剛至安陽鎮的地界,為首的人身披黑甲,面部線條利落,猶如古雕刻畫,眼眸的形狀又帶著天生的柔和,本該衝突矛盾,眉骨一道短卻深的疤卻徹底將這種柔和衝散,只顯得冷硬非常。
他抬手,聲音中不帶任何情緒:“在此安營寨扎。”
說罷,他下馬,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山下的安陽燈火通明,不知在想什麼。
言二跟了上來:“主子,七盤嶺方才派人遞信,說蔓笙姑娘在他們手上,條件是那事明日重談。”
蕭闕沒動,只看著山下的燈火熄了一盞又一盞。
“洛蔓笙何時來的雲陽?”
言二搖頭:“據屬下所知,蔓笙姑娘一直在巴郡,他們抓的應當另有其人,那人我們要救麼?”
蕭闕輕嗤一聲,想起了他那妄圖靠仁愛之心感化眾人卻下場悽慘的父王,動惻隱之心的代價太大,他受了一回,便也就夠了。
只有用絕對的實力叫所有人都臣服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