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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如今這份上,宋氏叫罷不就是將這話給認下了麼。
她雖是想著若是宮裡貴人能給這個面子的話,落雪將來嫁到裴家也能更直起腰板些,但是蘇苑音卻偏偏不買她的帳,越來越像是個油鹽不進的主。
宋氏是佯裝無事地接過話:“生辰宴本就是替你同你姐姐辦的,你想請哪些人便就哪些人來,我怎會不開心。”
蘇苑音聽罷,也只好笑著接過筆,一張空空曠曠的宣紙上,只寫了四人的名字。
待人走後,宋氏才叫人將蘇苑音方才寫下的名字拿來。
只是瞧見名字後,臉險些都要綠了。
只因著那紙上方方正正的一排楷書,定國公府薛鳴岐,天一觀周寸方,南市成衣鋪趙三千,善草堂佘塗。
除了定國公府上的公子,那宮中的公主皇子,瑞陽王府蕭闕她愣是一個沒寫,還有後面那些個市儈商人,江湖術士,若是全來了這生辰宴,還不知要叫旁人如何恥笑了去。
屆時若是還讓裴家瞧見,更指不定要如何輕看她家落雪。
她將手上才宣紙怒扔在地上,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她就是要故意同我對著幹!”
...
南市別莊,蕭闕正慢條斯理將手上的信給封好,陸起俯身跪於一簾之外,雖素來性子就跳脫,但是在蕭闕面前卻也安分。
“主子,王府外的眼線又增加了一批,若是再不在府中露面,恐怕要起疑了。”
“還是宮裡來的?”蕭闕沒抬眼,還是慢條斯理弄著手裡的事。
陸起點點頭,氣到:“這狗皇帝從主子進京的那一日起便就一直派人監視到如今,戒心當真是重。”
蕭闕不以為意輕嗤道:“若是沒這戒心,又怎會坐上現在的位子。”
旁人都諱莫如深的事,他卻說的隨意,並無多少顧忌。
只怕他即將離京,永熙帝還遲遲拿不到他的錯處,見人明明都到了他眼底下,若是還全須全尾地回了梁州,一定是不甘得緊,要想方設法將他扣在眼皮子底下永除後患才安心。
只是這別莊,要少來了。
他遞出一封未寫署名的信,對著陸起道:“先將這信送回去,過幾日離京你便扮作我直接回梁州,雍州來了消息,我得親自去瞧瞧。”
陸起起身去接信,復又聽見自家主子問:“蘇苑音最近遇上的那事可有尋到法子解決了?”
陸起忐忑瞧了自家主子一眼,自那天他回來稟了此事後,他家主子還特地吩咐若是蘇姑娘來了,都不許攔著。
這明擺著不就是等著蘇姑娘來求他家主子麼,可是這也過了幾天了,卻遲遲不見蘇姑娘身影。
蘇姑娘分明就是想自己處理這事。
“還尚未,蘇姑娘去南市成衣鋪子找了趙三千,取了一千二百兩銀子,只是銀子還差些,且因回春堂不做她們生意,貨源也不夠...”
這事他主子不問,他也只當不知道,如果說了他家主子怕是要生氣的,但是既然問起,他便也就如實交代。
“趙三千肯提前給她支銀子?”他納罕。
陸起忙點頭:“蘇姑娘同趙三千關係應當是不錯的,畢竟生辰宴她也就請了四個人,其中一個便就是那趙老闆。”
蕭闕眉頭微不可聞的一挑,他抬頭看著陸起,也沒問都請了誰,只問:“這裡頭可有尹祝?”
陸起搖頭。
蕭闕眼底泛起點滿意的神色,但不顯,就連一旁的陸起都沒有察覺。
他將信交給陸起,叫他先去送信。
陸起站起身,遲疑片刻,還是覺得良心不安,知主子在意這事,自己便就不應該隱瞞主子,隨即又開口道:“可是蘇姑娘請了薛家那位。”
在寫字的蕭闕手上力度沒控制好,紙上憑空劃出了刺目的一筆。
陸起咽了咽口水,拱了拱手要告退,卻被蕭闕又叫住。
“府里的張伯可有遞來什麼帖子?”
陸起腦袋突然就轉過了彎,知曉原來自家主子只想要問什麼。
他小心打量這自家主子神色,答得聲音有些小:“據屬下所知,蘇姑娘生辰宴那天就只請了一起合夥做生意的佘塗,趙三千,薛鳴岐和...天一觀的觀主周寸方,主子的許是現下還未送過來。”
陸起話音落,蕭闕一語不發,四周都靜得詭異。
他慌神,只覺得主子有些怪。
“你還不去送信?”蕭闕開口催促,聲音有些涼意,讓陸起聽罷覺得後脖頸直發寒。
他不由縮了縮脖頸,轉眼間就跑了個沒影。
蕭闕眉宇間有些發沉,他鬆開手中的筆,拿出懷中的拿出一方素色的絹帕。
帶著些他身上的餘溫和常用的薰香。
她連那天一觀的觀主都請了,就是不來請他?
他散開手指,風一吹,絹帕落在地上,顯得有些孤寂。
他垂著眸子斂住神色,波瀾不驚的心因著她那不識好歹的主人,無端的勾起一點心火。
...
蘇齊岳休沐,全家人都一齊在主院裡用飯。
蘇蘊之今日從書院裡回來得早,一家人也算是難得的整整齊齊一起用了回膳。
善草堂的事情都叫佘塗因著愧疚一桿子往自己身上攬了去,蘇苑音之後幾日倒是也算清閒,縮在府中沒出去。
蘇蘊之回來見眾人都到齊了,淨了手之後就徑直坐到蘇苑音身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