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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湄對他的回答不滿,鼓了鼓臉頰,道:「別顧左右而言他,今日你若是不在這裡表個態,來日說不定有哪個想冒尖兒的,找你去告我的密呢!」
她鬢邊步搖輕晃,他伸手扶了扶,含笑道:「沒事,隨便說。反正你連要殺我這種話都說過,她們習慣了就好。」
秋穗:「……」
秋穗只是略感無語,畢竟昨夜已經從桑湄那兒做好了心理建設。但其他宮女什麼都不知道,這會兒清晰地聽到這些對話,全都傻了。
最後還是秋穗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陛下可要在棲鸞宮用膳?」
「不了,朕只是來抽空看看皇后。」奚曠看著桑湄道,「你喊了你舅舅入宮是不是?正好,等會兒你們舅甥倆吃個飯,聊一聊。」
宮女們:「……」
原來外男還可以和皇后單獨吃飯的嗎?
難道這也可以「習慣就好」?
桑湄問:「你就這麼忙?連頓飯也沒空和我吃?」
奚曠一頓:「你想留我?」
「想得挺美。」桑湄哼笑一聲,「只是好奇到底堆積了多少公務。畢竟你堆的事情多,別人也不會罵你,只會來罵我紅顏禍水。」
奚曠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又聽她緊接著道:「但罵又如何,有本事,當面來罵我。」
奚曠失笑。
他撫了撫她的肩頭:「我晚上再來看你。」
桑湄目送著他遠去,瞟向下面的宮女們:「還跪在那裡做什麼?」
宮女們戰戰兢兢地起來了。
「行了,去傳御膳房上菜罷。」桑湄吩咐了一句,又看向秋穗,「去瞧瞧舅舅到哪兒了,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到。」
過了片刻,桑湄坐在宮裡,就見秋穗把人領回來了。
她還沒開口,孟敬升就已經撩袍而跪:「臣孟敬升,參見皇后娘娘。」
桑湄愣了一下,隨即掩口笑道:「舅舅怎麼一來就行此大禮,對外,我還未正式冊封皇后呢。」
孟敬升道:「今日陛下早朝,已宣布要立娘娘為後,已讓欽天監去擇吉日了。」
「哦?他怎麼沒跟我說這些。」桑湄眼珠轉了轉,「動作倒是很快嘛。」
豐盛的午膳陸續擺上桌,桑湄站起來,朝孟敬升伸了伸手:「舅舅,請。」
孟敬升一轉頭,看見一大桌子菜,愣了一下:「就你我二人?」
「不然呢?陛下都不介意,舅舅有什麼可介意?」桑湄道,「其他人,都下去罷,留秋穗一人在此就好。」
殿門關上,孟敬升與桑湄相對而坐。
他一身墨青官袍,先是環顧了一遍四周華麗的裝飾,繼而感慨道:「當真是有手段啊,湄湄。」
桑湄給孟敬升斟了一杯茶:「舅舅亦如是。」
舅甥二人把盞,相視一笑。
抿了口茶,孟敬升長長地嘆了一聲:「不過,陛下這般急著立後,到底還是有些冒進了。」
「聽說今日早朝吵得不可開交,原來就是為了我嗎?」
「正是。」孟敬升搖了搖頭,「連帶著我都遭殃。」
「舅舅怎麼做的?」
「昨夜陛下召我入宮,已提前說明此事,所以我今日也是有備而來。」孟敬升捋了把鬍髯,有些自得地一笑,「想當年,你舅舅我年輕的時候,舌戰群儒,從沒落過下風。」
後來官位高了,也很少再有那樣的機會,今日重溫了一把,生氣倒沒怎麼生氣,反而生出一種「老當益壯」的豪情來。
「舅舅不會是忙著跟人吵架,所以才這麼晚來見我罷?」
「哎,那哪能。」孟敬升擺了擺手,「我是與潘大人說了幾句,才耽誤了時間。」
「潘大人?莫非是那位原先是通寧刺史,後被擢為尚書左僕射的潘起為潘大人?」
「正是。」孟敬升道,「我記得,你與潘夫人似乎有些交情?」
「算是罷。」桑湄眉頭輕挑,「潘夫人是個實在的爽快人,我騙了她一把,也算是欠她一個人情。改日得了空,我定要去她府上拜會的。」
「可。」孟敬升點頭,「潘大人也算是陛下自己的人,是少數支持陛下立後決議的人。你與潘夫人多走動走動,沒有壞處。」
說到這兒,他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咦了一聲:「你去她府上?」
「不錯,我不僅可以去她家府上,我還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桑湄笑眯眯地說,「也不必和奚曠報備,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無人可攔。不但行動自由,奚曠還許諾我,絕不會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可信麼?」孟敬升有些狐疑。
桑湄悠悠道:「我了解他,舅舅放心。」
「好,你自己有數就行。還有什麼事,是需要我幫忙的?」
桑湄忽地壓低聲音:「舅舅的那批私兵,現在在哪裡?」
孟敬升一凜:「有些在城外當佃農,有些在城裡,當販夫走卒。你要做什麼?」
「先前在蹇州留給我的那兩個人,我用著挺順手,舅舅想想辦法,走走關係,插到皇宮衛隊裡來。皇后翊衛尚未組建,待我封后之後,便會從其他衛隊中挑人進來。我倒不是怕別的,只是這翊衛統領,總得是我親自帶過的人才放心。」桑湄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舅舅,插幾個人進來,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哪怕被奚曠知道,也無妨。在他眼裡,你我親情淡薄,全靠利益捆綁,我越是跟你走得近,才越顯得我要坐穩這個皇后之位,他才越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