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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在一旁插嘴:「孟姑娘會些什麼呀?若是急著用錢,不如去試試投壺擲鏢之類的遊戲,有不少店家為了招攬顧客,都會在店門口設一些此類噱頭呢。若是運氣好,帶走頭獎也說不定。」
桑湄很感興趣:「都是些什麼獎?」
「那就得看店家自己了。」婢女道,「有些就是現錢,有些是一些商品貨物,即使是得了商品貨物,拿去當了、賣了也可以換點錢呢。」
「這倒是不錯,也安全些。」李小姐看著桑湄,「你要不去試試?」
「也好。」桑湄想了想,點了頭。
於是三個人又一路往鬧市走去。
果然如婢女所言,不少店家門口都擺著一些小把戲的攤位,以此吸引路人。但桑湄看了幾個,都嫌它們要自己先掏錢才能玩,而且獎項也不大,沒什麼特別好的。
又走了一段路,桑湄在一家鋪面前停住了腳步。
「這是什麼地方?」李小姐探頭往裡面瞧了瞧,只覺得裡面布置清雅,一時間竟沒看出這是幹什麼的,再一抬頭,才發現上面寫著「弈雅棋社」四個字。
桑湄掀開帘子,走了進去。
「掌柜,掌柜的在嗎?」四周無人,桑湄揚聲喊道。
過了一會兒,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一個四五十歲的青袍男子打著呵欠走了下來,似是沒想到來客是女子,愣了一下才道:「這位小姐是要買棋譜,還是買棋具?敝社新進了一批成色極好的象牙棋子……」
他見只有李小姐穿著綾羅綢緞,下意識把她當成了顧客。
「原來就是個賣棋的,叫什麼棋社嘛,我還以為是什麼下棋的風雅之地。」李小姐心直口快地嘀咕了一句。
這話被掌柜聽進了耳朵里,臉色不由黑了黑:「敝社是做生意不錯,但也每日招待許多愛棋之人,在此切磋交流棋藝。」
李小姐聽懂了:「那不就是收茶水圍觀費嘛。」
掌柜:「……」
桑湄及時打斷:「掌柜的,我看你門口掛著告示,說你這兒有一份殘局棋譜,一年未有人解出,解出之人可免費獲贈一套白瑤玄玉棋具,可是真的麼?」
掌柜掃她一眼,眼帶輕蔑:「自然是真的。你們要解?」
桑湄點頭。
掌柜又仔細打量她一遍:「是你要解?」
「正是。」看他還想說什麼,桑湄搶先道,「天色不早,還請掌柜快些拿出來罷。」
掌柜抽抽嘴角,很想讓她們不要在此搗亂,但既然是開門做生意,也沒有主動把人趕出去的道理。他只能頗為不快地看了她們兩眼,道:「你們先在這等一會兒。」
李小姐看桑湄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睜大了眼道:「孟姑娘,你會下棋啊?」
「略知一二。」
「看不出來,你這麼厲害啊。」李小姐說,「不然怎麼一上來就敢解人家一年沒人解出的殘局棋譜?」
桑湄道:「喝茶罷,小姐。」
過了一會兒,掌柜拿著棋譜和棋具來了。
李小姐不懂棋,就和婢女在旁邊說悄悄話:「你先去把門口那個告示撕下來收好,免得待會孟姑娘解出來了,他翻臉不認。」
掌柜黑著臉道:「我雖是生意人,卻做的都是誠信生意,小姐未免也太看不起人!」
他把棋盤往桑湄面前重重一放。
桑湄看了他一眼。
不知為何,掌柜忽然心裡一驚。她明明沒有說任何話,但那眼神卻仿佛是在笑話他,說他這般對待棋具,未免有失氣度。
那掌柜在桑湄邊上站了一會兒,想看看她怎麼解,誰知她對著那棋譜看了半天,也沒動一個子兒,不由在心裡鄙夷地想,還以為來了什麼腕兒,原來也不過如此。
他沒了耐心,轉到櫃面後,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李小姐瞅瞅昏昏欲睡的掌柜,又瞅瞅沉吟不語的桑湄,最後看向婢女,遞出一個疑慮的眼神。
婢女聳聳肩。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李小姐都坐不住了,在店裡閒逛起來,卻忽然聽到桑湄笑了一聲:「解殺還殺,原來如此。」
她放下棋譜,開始擺子。
李小姐頓時興奮地湊了過來:「你解出來了?」
掌柜驚醒,有些狐疑,最後還是忍不住,走到了桑湄身邊。
桑湄每下一步,掌柜眉頭便跳一下。
到最後,她一氣呵成,解出終局,抬頭朝掌柜微笑道:「掌柜覺得,我解得如何呢?」
一時之間,掌柜臉色變幻莫測,十分精彩。
李小姐看不懂棋局,但看得懂掌柜的表情,不由鼓掌叫好:「你方才都是在心算嗎?好厲害!怎麼這麼快就解出來了?」
桑湄:「掌柜的,有異議?」
掌柜:「……」
一口老血含在喉嚨,他心情複雜地看了看桑湄,又看了看棋局。
這殘局確實是一年沒人解出來了,他掛在門口,也就是圖個客流,好些客人自信滿滿地來,又唉聲嘆氣地走,但同時,也有不少人留了下來,反覆探討,久而久之,他這裡也就成了棋客們最愛聚會的地方之一,每月能掙不少茶水錢。
但終究,他也不得不承認,人不可貌相,這姑娘也就在這兒坐了半個時辰,就把一年無解的局給解了,令他不得不服。
他長嘆一口氣,再看向桑湄時,眼中已帶了幾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