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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湄:「有話好好說。」
平樂咽了咽唾沫,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惶:「我……我把衛國公殺了!」
「什麼?!」
桑湄大駭,騰地站了起來。一旁的秋穗更是瞪大了眼睛,全然呆住了。
「就……就在今夜……我把衛國公殺了……」平樂囁嚅著,聲音顫抖,「但我騙下人說,我特意早起,是為了出門去給國公爺上寺廟的第一柱祈福香,但其實……他已經死在屋裡了……我不知道怎麼辦,只能來求求姐姐……」
桑湄深吸一口氣,腦後一陣發麻,卻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你為什麼要殺他?怎麼殺的?」
平樂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說:「今夜衛國公與人在外面吃酒,不用我伺候,於是我就把康喜接到了我屋中,與我一起睡。她平時是一個人睡在下人房間裡的,衛國公不在的時候,我就想讓她睡得好些。可誰知道,衛國公吃酒回來,沒回他的屋,卻進了我的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半夜把我喊起來伺候的,但都是我去他屋裡,從沒有他來我屋裡的時候……不知道今天是為什麼……」
她半夜被酒氣熏醒,睜開眼,卻看見了令她魂飛魄散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黑影,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卻不是在對她做什麼,而是正壓著睡在她旁邊的康喜,動手動腳。
康喜被他蒙住了被子,人又瘦小,動彈不得,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平樂嚇瘋了,慌忙去推他:「國公爺,國公爺,認錯人了,認錯人了!我在這裡!我才是桑彤!」
喝了酒的男人力大無窮,哼哼著一巴掌把她掀翻:「沒認錯!爺找的就是你妹妹!」
眼看著他坐起來,要解衣裳,平樂手腳冰涼,再也顧不得許多,抄起自己的瓷枕,照著衛國公的後腦勺就砸了下去。
衛國公的影子晃了晃,倒在了床上。
平樂抖著手將康喜拖了出來,康喜抱著她,正要哇哇大哭,平樂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喝道:「不許哭!」
康喜憋住眼淚。
平樂坐在床上,抱緊了康喜,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黑影,渾身發冷。
外面有值夜的婢女,平樂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聽見裡間的動靜,也不敢點燈。
良久,她拍了拍康喜的背,小聲道:「你先下去。」
康喜的眼淚包不住了,一邊默默地流淚,一邊爬下了床,光腳站在一邊。
平樂扳住衛國公的肩膀,吃力地把他翻過身來,隨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然後僵住。
她難以置信,又再次試了一下,卻仍舊探不到任何氣息。
到底是她太慌張了,還是睡著了的人呼吸不明顯?平樂心一橫,一把捏住衛國公的鼻子,哪怕是將衛國公弄醒,大發雷霆,她也認了。
然而,衛國公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她預想中因為呼吸不暢,而會張開的嘴,也始終牢牢閉著。
平樂鬆開手,連連後退,直到跌下床沿,跌坐在康喜腳邊。
夜色無邊,淹沒了她的身軀。
「老畜生!」秋穗忍不住氣憤道。
「我並沒有想殺他,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被我敲了一下,就死了……」平樂喃喃,「後來,我把他衣服脫了,蓋上被子,假裝成他睡著了的樣子……天剛亮一點,我就出去了,我說國公爺還在睡,但我要先去趟寺廟燒香……平時我也經常出門,所以沒有人攔著我,但我怕帶上康喜太過可疑,所以我就讓問風先帶她回屋接著睡去了……對了,問風,姐姐,問風現在是我的婢女!她來長安,是我把她帶進國公府的!」
平樂抓著桑湄的裙擺,哀哀道:「我不想死,姐姐,康喜也不想死,求求你,幫幫我們!」
桑湄閉了閉眼,對秋穗道:「去請陛下來。」
平樂誤殺衛國公這種事,她沒本事、也沒權力能瞞住,平樂要想保命,就得趁著事情尚未發酵之時,率先上報奚曠。
秋穗立刻飛奔出去,而殿內,桑湄沉聲繼續問平樂:「國公府里有哪些人?」
平樂飛快道:「有很多女人,都是衛國公的女人,他還有一個夫人,常年抱病,一般不管外面的事。衛國公府幾代單傳,這一代也只有國公夫人生了個兒子,才十四歲,還在書院讀書,大多數時候都寄宿在書院學舍,每旬回家,也多半和他母親在一起,衛國公並不怎麼管教。其他的,就沒了。」
「衛國公有什麼顯赫的親戚嗎?」
平樂思索了一下,搖搖頭:「只有些朋友,親戚倒並沒聽說。」
「國公夫人呢?」
「衛國公是世襲爵位,傳到他這一代,只剩個名頭,國公夫人祖上經商,家境殷實,只是為了疏通宗族子弟,方便博取功名,這才嫁了衛國公為妻。」
桑湄沉吟道:「也就是說,衛國公一死,整個國公府,就只有國公夫人能作主了?」
平樂愣了一下:「是……是罷。」
她在國公府這麼久了,見到國公夫人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下人們喊她「小夫人」,一是討歡心吹捧,二是她得寵,確實有那么小小一點兒權力,可以跨過國公夫人做事。但眼下她犯了事,衛國公又死了,闔府上下說話有效力的,自然只剩了國公夫人和她的兒子。
「他們夫妻,關係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