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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個可疑之物,結果還是同袍遺落下的東西。
奚曠把護身符交給親衛,淡淡道:「回去還給他罷。」
「是。」
親衛們看出奚曠心情不好,又趕緊各歸各位,繼續去尋可疑痕跡了。
奚曠深吸一口氣,再次沉入水中。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當初桑湄和秋穗沐浴的地方,岸邊是一塊大石頭,石頭旁曾放著換洗的衣物。
他沉默著,一寸寸探過腳下的沉積濕泥。
她會不會,也曾在這裡遺落過什麼、或是留下過什麼呢?
他的手指緩緩挪動,觸摸過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深的劃痕。泥土被散亂地翻卷到一旁,受了驚的灰褐色魚蟲亂竄不見。
忽地,他停住了動作,在原地按了又按。
然後他將身子伏得更低,水波擠壓著他的胸腔,他儲存的氣息已經快要枯竭,可他竟狠狠憋住了一口氣,雙手將這片人為堆起的泥土猛地一推!
一塊看不出顏色的、五寸見方的磚塊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他的下頜輕微顫抖起來,周邊有細密的水泡急速浮走。
他伸手撫過這塊磚石,上面的紋路凹凸不平,卻有著驚人一致的指向。
這是……什麼?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桑湄想不明白,她的人生怎麼能跌宕至此?
剛決定要和皇兄奪權,結果北炎打過來了;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假死脫身,結果北炎來的人是奚曠;千辛萬苦終於從奚曠身邊逃了出來,還沒等順利一天,自己竟然掉進了獵洞!
早知如此,還不如昨晚待在那個廢棄的獵人屋子裡不出去了呢!
昨晚行走一夜,終於被她和秋穗尋到了一個疑似新密道入口的地方,她用火石點了幾根枯樹枝想照照裡面的情況,結果探身過度,一腳踩了進去,竟是個挖空的獵洞!
等她摔到了坑底,爬起來再用火一照,才發現洞裡還放著幾個生了鏽的捕獸夾!
要不是她摔的位置正好,說不定她現在手腳就廢了!
桑湄崩潰,想破口大罵,但話到嘴邊,又不知是該罵之前密道入口做得像獵洞,誤導了她,還是該罵一個獵洞不打在平地而打在山坡上,平白坑害了路過的無辜人群。
她煩躁地把那幾個捕獸夾踢到一邊,仰頭望向洞口:「秋穗?」
秋穗已經在外面急壞了,扒著洞沿叫道:「公主,你怎麼樣?」
「我沒事。」桑湄舉著火把環視一周,「只是這洞壁都處理過,連塊借力的石頭都沒有,你那有沒有繩子,把我拉上去?」
「有,奴婢有!」秋穗慶幸自己昨日從那屋子裡順走了一卷繩子,這會兒竟派上了用場。
然而還沒等她高興太久,她就發現這繩子長度不夠:若是拴在樹上,那繩子就垂不到洞底,公主夠不著;可若是讓公主夠著了,繩子就沒法拴在樹上,只能由她自己拉著。
可是,她哪有那個力氣把和自己差不多重量的公主拉起來啊?
秋穗有點傻眼。
「你別急。」桑湄知道若是自己這個時候亂了,秋穗只會更亂,「你去附近尋尋,有沒有粗壯點的樹枝,或者是結實一點的草藤,用來續接繩子也是一樣的。」
秋穗趕緊去了。
天漸漸亮了,桑湄熄了火把,坐在洞裡休息。
坐著坐著,她猛地直起身子——
她剛剛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大山之中,是會有野獸的!
而此處有獵洞,就說明這曾是野獸的出沒之地!
那秋穗一個人……
她慌忙站了起來,喊了兩句:「秋穗,秋穗?」
無人回答。
但桑湄也不敢再喊,喊來搜尋的士兵倒是其次,萬一真的把什麼狼蟲虎豹喊來,那才是真的要命了。
她在這坑底什麼事情也做不了,除了等,還是等。
等到她幾乎要五內俱焚的時候,終於聽到了上面傳來的響動。
秋穗探出一個腦袋:「公主,我回來啦!」
桑湄心裡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仰著脖子道:「你沒遇到什麼罷?」
「遇到什麼?什麼也沒遇到!」秋穗說,「公主你讓讓,我撿了根好結實的樹枝,別放下來傷到你了!」
桑湄後退幾步,看著一根尺余長的粗樹枝被繩子拴著,從洞口緩緩下降。
「能夠到嗎?」秋穗問。
「可以!」桑湄按住樹枝的尖端,折了折,韌性還不錯。
「繩子另一頭奴婢已經拴好了,公主可以試試上來了!」
桑湄抿了抿唇,把棉衣袖子稍稍拉出來些,包裹好手掌,握住了樹枝。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踩住洞壁,雙手緊緊抓住了那根樹枝,一點一點,向上攀去。
一寸,兩寸,三寸……
她臂力有限,腳下能借力的地方又不多,是以攀爬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終於爬完了樹枝,摸到了繩子的部分,一抬頭竟然還有七八尺的距離,桑湄險些一口氣沒喘上,差點又栽回去。
秋穗也在上面使勁,想努力把她拽上來,但她本就奔波多時,體力所剩無幾,對桑湄的幫助杯水車薪。
「公主,你……還行嗎?」秋穗擔憂道。
桑湄咬牙道:「我……努力。」
手臂酸脹得快要抬不起來,但她若是不抬起來,摔下去後,恐怕就再也沒有第二次爬上來的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