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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離開王府不久,應該不會這麼快折回。桑湄等到周圍再無行人,猛地掀開蓋板,從水渠中爬了出來。
她渾身濕透,水順著裙角滴滴答答了一路,但全都被天降的雨水蓋住。
像寧王府這樣的風水寶地,能住在周邊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平庸之輩。
不是有點頭臉的官員,就是有點根基的豪族,再不濟,也是有錢的商人。
然而,也正因為是這樣的人家,親衛們在沒有得到寧王的點頭時,是不敢擅闖的。並且在常人的思維中,一個刺客要藏身,必是藏在人多混亂的街坊小巷之中,不可能往秩序井然的府邸里藏。
正所謂燈下黑,那些親衛見慣了東躲西藏的敵手,哪裡會想到,他們要找的人,正堂而皇之地行走在其他豪宅的牆檐之下呢?
桑湄打開包袱,抽出一件極細薄的春斗篷——她沒有從房中帶走任何衣物,因為那些衣物都是登記在冊,一旦少了一件,很容易就會發現,只有這件,乃是潘夫人贈給她的禮物,不在記冊之列。
這件斗篷其實毫無防風禦寒之用,純粹是圖個輕薄好看,疊起來也就一個指節厚,今年在年輕女眷中十分流行。這正中桑湄下懷。
她靠在牆角,先用力擰了擰自己身上的水,再用力擰了擰斗篷里的水。展開時,斗篷雖然仍舊潮濕,但至少從外面看,只像是被雨水打濕了表層而已。
她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又把裙角往下扯了扯,遮住自己光著的腳,然後匆匆往街道盡頭熱鬧之所而去。
子時過半,通寧的百姓仍在狂歡。小販帶著斗笠,挑擔叫賣,不放過這難得一遇的繁盛夜市。
「賣花——便宜的花——姑娘,買花麼?」
幾個少女撐著傘,聚在攤前,彎腰翻著擔子裡的花枝。
「你這裡面,都沒什麼好看的花了呀。」有少女搖頭道。
「姑娘你看,都這麼晚了,還下著雨,花兒嬌嫩,太容易被打散啦。好的都早就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花不多的了,要不,我怎麼會便宜賣呢?」
「那算了,不買了。」
「哎哎,別走啊姑娘,真的便宜著呢,杜鵑一文兩枝!桃花杏花海棠花一文一枝!晚梅兩文一支,這還有骨朵兒呢!」
眼看著少女們走了,小販追了兩步無果,不禁嘆了口氣。
「海棠怎麼賣?」
小販猛地轉身,瞧見一個女子正半蹲在擔前,挑揀著擔子裡的花枝。
「海棠一文一枝!」小販欣喜道,「這兒還剩八枝海棠,若是姑娘全買了,只算姑娘五文!」
女子的手頓了頓,隨即聲音帶上一點笑意:「那好,我全要了。」
「好嘞,我這就給您紮起來!」小販麻利地把所有海棠花枝抽了出來,抽出繩子,三兩下捆成一把,遞給了女子。
她戴著兜帽,看不清眼睛,又似乎因為受了寒,不住地掩唇咳嗽。她另一隻手摸出五文銅錢,放到小販手中,而後才取過海棠枝,抱在了懷裡。
「撐把傘罷,姑娘!」小販看著她略顯單薄的身軀,忍不住道。
女子不再咳嗽,半張臉藏在海棠花枝後,似乎笑了一下:「無妨,馬上就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熱烈慶祝湄姐成功逃跑!獎勵奚曠宮廷壽宴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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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陛下和太子都重生了》(暫定名)
文案:
皇帝駕崩那日,貴妃三尺白綾,懸樑自盡,卻被及時趕到的太子救下。
他摩挲著她滿是紅痕的脖頸,笑道:父皇愛極了娘娘,又豈會捨得讓娘娘殉葬呢?
滿殿宮人,無一人敢言。
只因所有人都知道,五年前,她曾是他未過門的太子妃。
此後新帝登基,她被幽囚於深宮,數著窗外的落葉度日。
二十四歲那一年,樓雪螢鬱鬱而終。
據說她死的那天,漫天落雪,新帝棄滿朝文武於不顧,踉蹌沖入她的寢殿,抱著她的屍體,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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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雪螢睜開眼,回到了十八歲。
這一年,她還沒有遇到太子,還沒有面見陛下。
她和這兩個男人糾纏了一輩子,痛苦了一輩子,重來一世,她想給自己換個新生活。
她看中了剛剛打完勝仗回朝的大將軍,此人驍勇善戰,豪爽不羈,即將被封武安侯。邊關安寧皆繫於他身,若是能當上他的夫人,往後再不會有人敢動她。
樓雪螢用了點手段,如願與大將軍成了親。
大將軍人雖粗糙了點,但待她卻極好,若是晚上能稍微安分點,就更好了。
樓雪螢以為自己的生活會一直這樣平淡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發現,陛下與太子也重生了。
--友情提醒--
1.男主是大將軍
2.兩個男配在女主婚後陸續想起前世,打包火葬場
3.本質是男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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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桑湄抱著長長的海棠花枝走在街上。周圍都是行人,她藏身在其中,倒也不顯得突兀。
懷裡的海棠花淋了太多雨,花瓣上都沾滿了晶亮的水珠,鵝黃色的花蕊也禿了好幾根,顯得不那麼艷麗。
她借著海棠花枝的掩護,走進一家成衣鋪子,直接買了兩身簡單的衣裳,又在街頭的小攤上買了一雙便於行走的短靴。最後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棧,要了一間普通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