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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過來。」
男人的聲音清冷低啞,鍾芫聞言立即小跑追上,夜風有些大,吹得臉上微痛,她看著陛下玄色的龍袍微微翻動著,腳步卻漸漸慢了下來,簫成玉就站在不遠處等著,直到她趕到了,才抬步離去。
明日便是除夕,去年這個時候他們還在冷宮裡為炭火發愁,如今他們卻成了這個宮殿的主人。
當然這並不包括鍾芫。
等回到榮華殿的時候,鍾芫摸了摸凍紅的鼻尖等著陛下遣散,卻不想自己一時不備懷裡的鴿湯卻被簫成玉搶了去。
陛下抬手便將鍾芫沒捨得喝的鴿湯遞到了身後的侍衛手裡。
「拿去熱一下。」
鍾芫瞧著湯盅,然後轉眸看向簫成玉疑惑道,「難道陛下還不曾用膳?」
簫成玉沒有說話,等宮人推開殿門,便徑直走了進去,鍾芫沉默了片刻便也隨即跟上。
此時殿中並無他人,簫成玉走到桌案前坐下,然後便對鍾芫招了招手。
「過來。」
鍾芫恭順地走近,抬眸間卻在桌案上看到一方錦盒,她看著簫成玉沒有說話。
陛下抬手把錦盒打開,裡面躺著一支素釵。
那素釵看著粗糙的很,倒是和往年收到的一樣。
鍾芫卻抿著唇笑了起來,「婢子還以為今年沒有了。」
簫成玉此時卻似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偏過頭,頓了頓才道,「我哪年缺過你了……」
沒一會尋安把熱好的鴿湯端了進來,他看到鍾芫,也從腰裡摸出一個小鼓,直接朝鐘芫扔了過來。
「前兩日在街上看到的,瞧著有趣,便給你買了。」
接住小鼓的鐘芫卻似嫌棄一般瞥眼了身邊的高大男人,「你倒不如直接把銀子給我。」
「你——」尋侍衛正要說什麼,又垂首看了眼端坐的陛下,然後才壓低了嗓音,「不稀罕就還給我,旁的姑娘想要我還不給呢。」
鍾芫聽著卻垂首笑了起來,簫成玉抬眸望著兩人,也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行了,不早了,你們兩個都退下吧。」
鍾芫聞言依舊恭順的行禮告退,尋安則退到宮門外,簫成玉坐在御案前靜靜地望著緩緩闔上的殿門,然後又垂眸看向擱在桌案上的名冊。
大殿中的香爐中煙霧裊裊,鎏金燭台上燭火影影綽綽,而高坐殿中的男人卻許久未動,直到宮外傳來容貞的詢問,他才不耐的合上名冊。
「行了,進來吧。」
得了傳喚的容貞才帶著宮婢們進了大殿,明日除夕,照例是要祭天拜祖,所以今夜便要將陛下祭祀穿的禮服提前送來。
「陛下,不知妃子那套,要送到哪位貴人宮裡……」
聽到容貞詢問,簫成玉才瞥了眼托盤,隨即他便冷冷的勾了下唇角,「誰都不送,就扔在這。」
容貞聞言瞭然地俯身稱是。
宮人伺候完,立刻退出了榮華殿。
夜色深深,整個魏宮都靜了下來,只有星零的幾聲飛鳥的鳴叫時不時地傳來,而此時的鐘芫卻正在自己的院後熬粥。
她今日忙了一日,幾乎沒有回來,而簫懷執便也跟著餓了整整一日,原本她是想把血鴿湯帶回來,沒想半路卻又被簫成玉截了去。
等她熬好的粥端進屋裡,卻見被鎖在床榻上的男人正垂首看著她之前遞給他的那本舊書。
此時簫懷執也抬眸看向鍾芫,不過他只淡淡的掃了下便垂下眼眸。
「今日為何如此晚……」
第9章
◎如果你想◎
這幾日簫懷執看起來比往日平靜了許多,鍾芫淡淡的笑了下,然後把粥端飯床榻邊。
「這不是快過年了,宮裡的事自然也多,更何況……」
鍾芫說著卻停下下來,她看到簫懷執腕上被鎖鏈磨出了血痕,男人皮膚白皙細膩,即便在昏暗燈光下,那傷痕依舊顯眼,鍾芫沉默著把手中的粥碗放下,等她再回來時手裡便拿了傷藥。
簫懷執看著女人垂首給他包紮,便只是靜靜地坐著。
夜已深了,梅園裡靜謐無聲。
等上完了藥鍾芫才坐在床邊餵簫懷執喝粥。
屋中只點了一盞油燈,光線越過屏風後便虛弱許多。
養了這些日子,簫懷執的氣色看起來終於比之前好了些許,鍾芫看著他細密的眼睫微微垂動,卻突然開口道。
「陛下的意思,先皇后的屍首不得入陵,所以前些日子便被戚家接走了。」
男人喝粥的動作微頓,他終於抬眸看向鍾芫。
眼前的女子神色平靜,似乎只是隨口一提,簫懷執把口中的粥咽下,卻沒有任何反應。
「你似乎總喜歡在用這些話來激怒我。」
簫懷執說著目光轉向微敞的窗沿,不是他不在乎,只是他明白歷來謀朝篡位都是需要理由的。
而皇兄的理由是他母妃。
鍾芫聞言卻緩緩彎起眉眼,「可是婢子就是喜歡看殿下明明氣惱卻又莫可奈何的模樣……」
女子嗓音溫柔,可說的話卻讓人氣悶,簫懷執閉了下眼眸,然後便把粥碗奪了過來一飲而盡,等他喝完才轉眸看向身邊的女子,只是他的眼中卻泛著一絲冷意。
「所以現在你滿意了?」
鍾芫看著空了的粥碗沒有回答,只是垂首笑了笑。
「正好有事與殿下說,明日估計婢子也會是這個時候回來,殿下一個人在屋裡要乖一些,莫要再像今日這般偷偷掙扎了,若是再傷了手腕,婢子可不會再給殿下治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