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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侍衛互相看了眼也不敢多言,不得已其中一個侍衛只得開口問道。
「小公子不若先回去休息?」
侍衛在勸鍾渙走,但是鍾渙拒絕了。
少年平靜地站在原地,他很清楚,若是今日他負氣離開,明日恐怕連見鍾芫一面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如今的阿姊對鍾家很重要。
所以這臉色他得看下去。
可惜鍾芫並不想給他機會,很快房門打開,鍾芫直接拿出了令牌,隨即便對著幾個侍衛道。
「我現在要休息,還勞煩幾位大哥將小公子送回去。」
鍾芫面帶淺笑,幾個侍衛見了令牌,隨即便擋在了少年面前,之前這些人的恭敬此時已蕩然無存,鍾渙抬眸看著靜靜站著的女子,終於不再執著,識趣地退下了。
隨著少年的離去,不遠處站著的高大侍衛卻無聲的嘆了口氣。
原本以為鍾芫見了親人會高興些,誰知卻是這個樣子。
庭院中的臘梅開的艷麗,可惜尋安卻無心欣賞,這差事辦的不好,可陛下還等著他去復命。
高大的侍衛嘆著氣走了,等他回了寢殿,簫成玉看到他的神色便已猜到大半,他並不十分意外。
因為關於鍾家的事,鍾渙早已與他全盤托出。
他只是沒有想到鍾芫會拒絕的如此徹底。
簫成玉按了按額頭,然後看了眼尋安。
「孤知曉了,你退下吧。」
第27章
◎你到底懂不懂◎
殿門闔上,寢殿歸於寂靜,簫成玉坐在御案前,輕輕撥動著扳指。
其實這麼多年裡,他從未想過要去查鍾芫的身世,在簫成玉眼裡鍾芫就是他的人,是獨立的唯一的毫無牽絆的。
所以鍾家人拿著信物畫像來尋人的時候,他起初並不想答應。
不過最後簫成玉還是應下了。
因為這是個機會。
他知道鍾芫不願意一輩子為奴為婢,即便給她再多的尊貴或權利,她也不願,不然她也不會三番四次提出離宮。
想著,陛下的雙眸里透出幾分幽暗。
大殿之外日光明媚。
光線沿窗闖入,卻只在暗色玉磚上留下一方光影,光影止步於帝王的腳下,那張極致俊美的面容依然隱匿在晦暗之中。
魏宮的兩位殿下容貌有七分相似,但這位的臉上卻總帶著讓人難易親近的疏冷孤傲。
男人的指尖敲擊著桌案,那聲音又輕又緩。
如果鍾芫順利認祖歸宗,他不介意日後扶持一下鍾家。
但是問題是,鍾芫現在不願意。
簫成玉微微蹙起了雙眉。
今日還要宣旨冊封戚錦黛,他暫時還不能去見鍾芫。
戚氏這次很有誠意,不僅獻上了女人,還有江州三年的賦稅,這次招安很順利,不僅是朝局連一部分簫氏宗親也安分了許多。
當然作為國君他也給足了面子,不僅將戚錦黛納為貴妃,還連設了三天的宴席給戚氏接風洗塵。
這是一個信號,代表新帝不但不會隨意清算舊臣,還會「論功行賞」。
只要他們如戚氏一般能識時務。
皇宮近日都很熱鬧,相比較下鍾芫這邊則顯得十分閒適。
自從鍾渙的出現,似乎讓簫懷執開始對鍾芫的身世產生好奇,鍾芫也不隱瞞,她對簫懷執幾乎有問必答。
畢竟這些東西只要有心都能查的到,也沒什麼可隱藏的。
「那,你娘呢,你不是想要回去看她嗎?」
鍾芫聞言笑了笑,繼續坐在矮凳上給簫懷執縫製冬衣。
「我娘死了。」
那日九川雖然只有隻言片語,但是鍾芫清楚,阿爹送走了她之後娘親過得艱難,甚至於沒過多久便被休棄。
她記得他們舉家遷至梁溪沒多久,家裡的銀錢便被阿爹賭光了。
那時她受夠了阿爹的打罵和阿娘的哭喊,所以一開始聽說要被送進宮時,她非但不抗拒,甚至還有幾分期許。
阿娘抱著她,說等她長大了就接她回家,說她要乖,在宮裡要聽嬤嬤的話,但是這麼多年過去,阿娘也食言了。
不過她並不怪阿娘。
簫懷執氣息微怔,他看了眼垂眸淺笑的女子,不知為何嗓中有些哽滯。
他咽了口唾沫,然後僵硬的扯了下唇角。
「這樣的話,那我們兩個豈不都是『喪家之犬』……」
對於簫懷執的調侃,鍾芫沒有接話,她只是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輕笑著點了點頭。
她並不覺得這話冒犯,反而覺得有趣,沉溺於往日的苦楚沒有什麼好處,過去的就過去了,做人應當關注眼下和將來。
這麼多年,她也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宮牆外隱隱傳來侍衛嚴整的腳步聲。
鍾芫抬了抬眼眸,想起昨晚九川遞來的密信,信上說得大都是關於戚氏的事:戚錦黛被冊封,戚裕進了尚書台,戚家似乎又重回了往日榮光。
只是他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見過了鍾渙,還提了一嘴鍾家也有人跟著進了宮,如果她有興趣,他可以幫忙安排。
九川這幾年幫她做了不少事,甚至這榮華殿裡也有他安插進來的親信。
只是這孩子雖然值得信任,但到底是年少,總有幾分衝動,算是一點美中不足。
想著,鍾芫低頭咬斷細線,然後看了看自己縫好的內衫,第一次做男人的衣裳,鍾芫不大有把握,她轉眸看向在軟榻上看書的簫懷執,然後雙手抖了抖手裡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