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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懷執時不時的跟著點頭。
他出生便是天之驕子,享有無盡的榮華尊榮,對鍾芫口中那些宮人間的瑣事從來都不屑一顧。
但是此刻他卻想鍾芫能多跟他說一些,哪怕只是走路的時候踢到了一粒石子,又或是何處的石磚鬆動。
兩個人就這麼靠著坐了一會,直到風雪逐漸停歇。
鍾芫把兩隻矮凳交給簫懷執拿回屋裡,自己則是留在後院準備做些飯菜。
她是吃飽了回來的,但是簫懷執還餓著。
想起之前九川之前送來的蜜棗,鍾芫便順手蒸了幾個棗糕。
她端到屋裡時看到簫懷執正在整理桌案,這些日子簫懷執已經不再抗拒她的安排,但是卻似乎沉默了許多。
鍾芫知道一個人被長時間關著不可能會愉快,但是那又如何,她只需要他活著。
料峭冬寒,這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關於前太子的死訊便傳遍了整個魏都。
東郊大火,裡面不僅找到了前太子的屍首還有護送太子逃走的護衛。京兆府尹連夜上書陛下,並將「太子」屍首接入皇宮。
曾經在太子身邊伺候的宮人全都被拉出來指認屍首,最後所有人都確定那屍體的主人就是前太子簫懷執。
此事不僅驚到了簫氏皇親,還有曾經支持簫懷執的諸多朝臣。
從前的太子太傅直接撲倒在太子棺槨前哭得泣不成聲,最後還是太傅的學生趕來將哭暈過去老太傅接回府上。
更有甚者,五部大臣直接披麻戴孝守在家裡,聲稱要為太子守靈。
朝堂一片譁然,誰知陛下只是淡淡道,「既然愛卿們如此忠義,那孤也不好不成全。」
而陛下話音落下,隨即便派了幾個貴族的邊緣子弟接替了那些大臣的位置。
如此下來,那些弔唁太子的聲音便突然安分了許多。
此事逐漸終了之時,霍越也帶了五千禁衛軍前往青州討伐匪寇,而他帶著大軍趕到卻發現那批匪寇居然全都沒了蹤跡,山寨中的屋舍衣物甚至刀槍都在,但是占山為王的賊寇卻像人間蒸發一般。
青州知州說這些山匪搶了青州百姓許多糧草,如今被搶走的糧食和匪寇全都沒了蹤跡,她只能上書請罪,很快朝廷的旨意下來,陛下並沒有責難宋知州,但卻讓霍越繼續留在青州搜查。
很快,一月過去,霍越依舊沒有尋到匪寇的蹤跡,但卻尋到了失蹤許久的寇承。
只是他找到寇承的時候,寇承已經奄奄一息,曾經的禁軍都統被發現時手筋腳筋俱斷,這一輩子怕是再也揮不動任何兵器。
鍾芫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為那日九川突然闖入榮華殿稟報,簫成玉又從不會刻意讓她避開,她便順道在一旁聽了個全乎。
收到消息的簫成玉沉默了良久,不過他還是冷靜的對九川道。
「即刻將人接回京城。」
簫懷執說罷卻停頓了下,轉而又補充道,「將人直接接入宮裡,然後去安排皇宮全部的御醫前去診治,不論什麼代價,勢必要將人治好。」
話是這麼說,但是誰都知道筋脈俱斷,哪裡是這麼好恢復的。
寇承約莫是廢了。
鍾芫看著臉色陰沉的簫成玉,微微擰起了眉。
當初簫成玉還是皇子時曾與寇承做過一段時間同僚,兩人性情相近,志趣相同,算是君子之交,後來簫成玉選擇逼宮,寇承也是鼎力支持。
誰想短短數日,那般英武冷硬的男人,如今卻成了走路都困難的廢人。
鍾芫看著簫成玉,正想開口勸慰,卻見男人朝她搖了搖頭。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寇承已是如今這個模樣,那禁軍統帥的位置……
男人揉著眉心,顯得有些煩悶。
這種事鍾芫自是幫不了忙也做不了主,她只能走上前替陛下揉按會肩膀。殿外斜陽微暖,可眼下卻諸事不順,她看了眼桌案上的散亂的奏摺,嘆道。
「實在不行就多選幾個人讓他們爭好了……」
鍾芫說罷,簫成玉卻抬了抬眼眸。
男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勾起了唇角。
「阿芫,你還記得當初的十六衛統軍府是怎麼沒的嗎?」
鍾芫眨了下眼,然後垂眸看向簫成玉。
「莫非陛下是想乾脆啟用那些人?」
男人笑著卻沒有回答,不過鍾芫知道他已經決定了。
這樣也好,當初能任職十六衛督府的也都是有能力的,並且這些人都被先帝罷免,如今陛下願意重新委以重任,他們必然會感恩戴德。
此事了結,沒過多久寇承也被接進了皇宮,並且還被安置在榮華殿的偏殿。
讓陛下如此看重臣子屬實少有,但讓鍾芫意外的是,從寇承進皇宮以來,寇家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
好像是知道她在好奇,某日簫成玉便直接告訴了她。
「寇承是他父親養的外室所生,原本就家族不被待見,而我登基之後,他又因為一些事情徹底與寇家決裂了。」
簫成玉說的簡單,鍾芫卻突然明白過來:難怪這兩個少言寡語的男人居然能有不錯的交情。
說來說去,逃不過一個同病相憐……
這話鍾芫自是不敢在陛下面前直接開口,只是垂著眼眸淡淡地笑了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