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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說著轉眸看向鍾芫。
「到底我從前也是眾望所歸,自然也是在意過,只是後來……又覺得好像那些也不那麼重要。」
皇位至於他好像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得也可失也可,他不在乎,也不執著。
只是他也並非什麼都不在乎,不執著。
有些東西哪怕本就屬於他,只要他不在乎,失去也不會動搖他地心神,但有些東西就算本不屬於他,他若是在乎,即便付出代價,也不願成全旁人。
第50章
◎好聚好散◎
此時風大了起來, 山林草木都被吹得微微歪斜。
鍾芫揚首看著簫懷執, 男人的髮絲被吹拂著,顯得有些凌亂張揚。此時他也正垂眸望著她,那雙雅致俊逸的眸子裡卻有幾分她也看不懂的朦朧隱晦。
其實鍾芫也知道,問這些根本毫無意義。
無論在乎與否, 簫懷執如今已經很難再與簫成玉爭奪什麼, 兩次宮變,已經給簫成玉足夠多的機會剷除異己重整朝綱。
想著鍾芫又垂首笑了笑, 她原本想看簫懷執會不會有哪怕絲毫的失態苦悶,可是此番他給她的回答卻是非她所想。
好像她又一次度了君子之腹。
不過鍾芫也未放在心上, 問都問了, 也不可能收回來, 若是簫懷執介意,放她走便是, 既然他未說什麼, 她便當做他不介意了。
「我只是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殿下會不會後悔。」
鍾芫側眸看向不遠處跟山兔糾纏的侍衛。
「世人都說, 男子漢大丈夫,應當建功立業,不可沉溺於兒女情長……眼下殿下年少, 或許會為了鍾芫放棄尊榮,但以後呢, 若是殿下以後後悔了……」
鍾芫沒有再說下去。
她自然不是那種為了情愛要生要死的女子,只是凡事應當有個約法三章,只要兩人事前約定, 便是真有那日, 也方便說一句好聚好散。
可簫懷執沒有回答, 男人低垂著著眼眸,只是此刻他臉上的笑,卻讓鍾芫有種錯覺。
仿佛此刻站在她身邊的人不是簫懷執,而是簫成玉。
不過這也不過一瞬的恍惚而已,鍾芫平復了稍許,便接著道。
「若是殿下後悔了,又或是有了其他心悅之人,便直接告訴我,總歸是阿芫配不上殿下,若有那一日,阿芫也不會讓殿下為難……」
女子低著頭,那聲音聽著好似帶著幾分委屈。
簫懷執靜靜地望著身邊的女子,他自是知道鍾芫的性子,她分明不是這種俯首作小的脾氣,可偏偏總是喜歡裝作這般,讓人放下戒備,心生憐惜,然後順了她的意思。
若是尋常,他也會如她所願。
可此時此刻她所有的字句,只讓他覺得心中鬱結,嗓中堵塞。
簫懷執緩緩地閉上眼睛,待他重新睜開,才又是往日那個溫潤良善的謙謙君子。
「好,我答應你。」
眼下還不是時候,他還不能操之過急。
「雖然我覺得並不會有那麼一天,但是若是有,我定會體體面面的放我的阿芫離開。」
不能嚇到她,更不能讓她心生什麼疑心戒備……
男人面前微笑,神情坦蕩。
他得讓她毫無顧慮的待在他的身邊,這個女子總是太過敏銳和狡猾,她若是覺得不安了,定會像從前逃離皇兄身邊那樣,逃離他。
「那便說好了。」
女子看起來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她臉上笑意延展,那雙清麗的眸子微微眯起,看起來賞心悅目。
只是那笑容之下的含義,讓簫懷執笑得有些艱難。
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此時身後傳來覃北的聲音。
二人回頭望去,只見男人拎著烤好的兔子朝他們招手。
畢竟是山林野道條件有限,他們現下也只能靠這隻野兔將就著墊墊肚子。
鍾芫是因為坐了一夜船又在馬車上顛簸了半日,還有些不舒服,所以吃的少了點,而等她看向簫懷執,卻發現男人吃的比她還少。
「王爺可是不合胃口?」
覃北有些緊張,畢竟殿下身體也才恢復不久,可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簫懷執搖了搖頭,他把撕好的兔肉遞給鍾芫,然後笑道。
「只是剛睡醒有些乏,無礙。」
見殿下如此說,覃北便也沒有多言,他們吃完後稍稍休息了會,便又繼續趕路。
鍾芫扶著簫懷執先上了馬車,而覃北留在後面掩埋火堆。
沒一會,馬重新車動了起來。
上車後的簫懷執不知在想什麼,一個人靠在車窗邊若有所思,而鍾芫突然覺得有些睏乏,便伏在小几上,準備休息一會。
閉上雙目前鍾芫還模模糊糊的想,只睡上半個時辰便好。可等她再睜眼的時,外面天色居然已經黑透,而馬車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車廂里只有一盞油燈亮著,鍾芫有些茫然地掃了眼周圍。
簫懷執正靠著車廂睡著,鍾芫沒有喚醒他,她端起油燈掀開車簾朝外面看了眼,只是剛掀開車簾便聽到男人的鼾聲。
覃副衛攏著懷靠在馬車邊上已然睡得昏天暗地。
連覃北都打起了盹,看來時候已經很晚了。
鍾芫忍不住按住了眉心,她一向淺眠,沒想到今日居然睡了這麼久。
外面漆黑一片,只能依稀聽得時斷時續的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