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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抬手按在了眉心,她當初沒提指出鄭玄的事,一方面是為了自己,但是簫成玉親自提拔的兩個人居然都有異心。
這可真是……
天色陰沉,雨水仿佛斷了線的珠子轟然滾落,鍾芫站在居所的屋檐下凝神思索著。
作為右指揮使,嚴玉統下直接可動用的大概是五千兵馬,可這五千人能做什麼……
皇城也不是只有一個嚴玉,即便尋安和九川都不在,玄衣衛也不可能忘記職責,再說鄭玄,他既然告訴她嚴玉有異,便代表他未與嚴玉合謀。
雨聲很大,簫懷執在屋中喚她的聲音,鍾芫也未聽見。
她看著被大雨模糊的宮殿,算算時間,簫成玉應該已經離了魏都。
簫成玉的目的是要三路圍困簫靖。
萬一……
如果說萬一嚴玉是簫靖的人,那……此番豈不是簫靖的帶人前後圍堵簫成玉?
女子的眼神驟然清醒,她突然走回屋內,然後凝神望向一直擺放在屋中的屏風。
青紗刺繡,其上兩行白鷺騰雲而去,而白鷺之下,是南魏縱橫千里的山河地圖。
簫懷執看著女子滿臉認真的看著屏風,微微笑道。
「之前從未見你關注過,我還以為這雲錦上的刺繡只是巧合。」
這屏風上的是真正的南魏地圖,起初他還以為這是簫成玉隨意給鍾芫的賞賜,雖然私藏此物不至於處死,但這種河道皆有標註的山河圖,別說女子,沒人指點的話,一般男子都未必辨得清其上的南北方位。
女子指尖微動,看著順著魏都城門沿途向北。
簫懷執看著女子所指,傾身淡淡瞥了一眼。
「魏都到睢陽,順利的話,皇兄的大軍大概七日能到……」
鍾芫聞言站起了身,她定定地看向身邊溫潤淺笑的簫懷執。
男人眉目俊逸雅致,被鍾芫盯著臉上微微泛紅,正當他想要不要退開一點時,卻突然看到鍾芫對他笑了起來。
「我之前說,要帶殿下離開魏宮,殿下似乎一直都不太相信。」
女子面色從容,那明麗的眸子微微眯起,隱隱透著與往日不同的狡猾奸佞。
簫懷執沒有回答。
他看著鍾芫抬手擊掌。
那擊掌聲並不大,但很快,原本空蕩的居所之外便出現了幾人。
雨很大,這些人穿著斗笠悄無聲息的出現,斗笠下是玄衣衛的錦袍長刀。
第36章
◎說到做到◎
「我還以為芫姑姑就忍心我們趴在房頂一直淋著……」
其中一個個子矮些的少年, 剛出現便快步躲到屋檐下, 少年臉上嬉笑,看到簫懷執也只是稍微頷首算是行禮。
而少年的身後,其他幾人並未動作。
「徐叟前日傳信說鍾娘子準備走了,但是我看娘子似乎並沒有做好準備。」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稍長的青年, 他緩步走進房間, 並未褪下蓑衣,只是摘下了斗笠, 然後單膝跪在簫懷執身前。
「卑職給殿下請安。」
男人眉下有道細淺的刀疤,簫懷執心中已經不能用驚詫形容, 他看著鍾芫, 女子身形纖細柔弱, 可神情卻十分淡然。
簫懷執努力壓下心中的各種猜測,然後抬眸看向身前的侍衛。
「或許你可以好好解釋下。」
說著他緩緩喊出跪著的侍衛的名字。
「——尹行。」
跪著的男人聞言卻突然露出幾分迷惑, 他看了眼身邊的女子, 然後小心的看了眼簫懷執。
「這……當初設計救出殿下的事,鍾娘子不曾與殿下說過嗎?」
鍾芫臉上笑意清淺, 倒是那站在屋檐下的少年接話道。
「說什麼?反正你手上的暗衛都死得差不多了,別說是二殿下,就是你自己這條命也是芫姑姑好心才留下的, 說與不說有什麼區別?」
兩人簡單的交談,卻讓簫懷執心中愈加震撼, 他突然轉眸看向鍾芫。
女子微微垂眸,似乎在看屋檐下的積水。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女子似是想通了什麼,轉身卻與簫懷執的目光對上。
鍾芫面帶微笑, 她看著男人微微晃動的眼眸, 「總之, 無論殿下在如何猜測,都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簫懷執聲音略顯沉悶。
「大約……」女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是覺得我手眼通天,深不可測?」
此話一出,院中的另外幾人也跟著輕笑出聲。
「不怪殿下,這個小娘子慣會裝模作樣……」跪著的尹行皺了下眉,似乎因為想到了什麼而懊惱。
簫懷執沒有接話,他垂眸看了眼還在跪著的尹行。
「夠了,你先起吧。」
鍾芫看了眼天色,然後向前走了幾步。
庭院的低洼處已經滿是積水,大雨如霧,仿佛將他們與外面的世間隔絕。
「皇城的守衛,其實分兩批人,一批是明面上的,即尋都統手下的八千玄衣錦衛,」女子說著微微停頓,「另外的則是皇城內務處及其下全部內監宮人,魏宮裡這些人現在大約是三千左右。」
說話間女子緩緩抬手伸入雨簾。
簫懷執靜靜的望著,天色陰沉,男人的眉目間也染上了幾分清冷。
「今天是個極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