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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徹底無可奈何,很快,他就翻起了白眼,整張臉漲得通紅,皮膚底下青筋根根爆出,看起來猙獰極了。也可憐極了,仿佛死神已經附在他耳邊低語。
就在他即將窒息過去之前,海夷鬆開了手。
他立即大口喘氣,喘急了被嗆得連聲咳嗽,兩行淚水毫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現在他的模樣,只有「狼狽」兩個字可以形容,眼睛裡充滿血絲,然而目光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兇狠癲狂。
剛剛那次,勉強可以算作是他「死」了一次。
死亡,也是一種非常奇妙的事,有的死亡甚至會令人感到……興奮。
當然,如果真的死翹翹了,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所以要的只是那種將死未死,在死亡的臨界點上被拋出去,關鍵是後來又被收了回來的感覺……
總之,經歷過這一次「死亡」,邵純孜體內□□的魔力就如同得到了發泄似的,有所平靜下來。
海夷在他面頰上拍打幾下,見他還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便加重力度猛抽他一耳光:「小春子!」
邵純孜眉睫一震,眼睛慢慢瞪大,意識總算是清醒過來,只是目光依然閃爍,明暗不定,明的那邊是理智,或者說是人性;而暗的那邊則是衝動,是——魔性。
他還是在交戰。這在所難免,也不需要去刻意避免。
「小春子,你現在有什麼感覺?」海夷問。
邵純孜眨了眨眼,連這麼個簡單的動作看上去都有點遲鈍。
要說他現在的感覺,那肯定是糟糕極了,尤其是——
「好痛……」兩手被貫穿,能不痛嗎?
「那這樣呢?」
隨著海夷的話語,一根細如琴弦的東西從他指尖冒了出來,纏繞到邵純孜脖頸上,纏得極緊,甚至勒出了一道明顯的凹陷,並繼續往下環繞而去,從胸口到腹部繞過了一圈又一圈。而隨著那根弦越勒越緊,人的皮膚上已經開始滲出血絲。
冷汗不停滑落,痛當然是不用說,尤其是喉嚨的窒息,他覺得喉管都快被切開了似的。
不過,和之前那次恰恰相反,這次的痛楚並沒有讓他發狂,反而更加清醒。雙目圓睜瞪視著面前的人,眼裡湧起求助或是求饒的光芒。
不要再這樣折磨他了,這樣真的很痛苦,痛不欲生啊……
海夷扣住他的下巴:「想不想解脫?」
邵純孜立即把頭點得有如搗蒜,他想啊!當然想,現在唯一最最想的就是這個了!
「小春子,你信我嗎?」海夷又問。
邵純孜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泛起一絲茫然無措。
信他嗎?到了這種關頭?在被他施加了這些酷刑之後?
牙關猛地咬緊,眼神一定,點了點頭。
信!他信,他必須要信……就像之前對方要求過的、他自己也承諾過的那樣,要完完全全地相信這個人。
不可以有所質疑,絕不可以……
海夷滿意地一笑,揚起手,在劍刃上劃了一下,然後把流著血的掌心送到邵純孜嘴邊。
邵純孜張口就吸,想也來不及多想。而隨著血液的攝取,漸漸地,他覺得身上那些痛楚似乎都不怎麼痛了。
與此同時,藤蔓般的魔印從他脖子上開始往下延伸,來到了胸膛,顏色也明顯變得更深。
當海夷收回手不讓他吸血之後,他臉上頓時再次流露出不滿。但,或許是因為有過之前那次經歷,加上他已經篤定了自己的意志,這次他並沒有再被魔性衝擊得喪心病狂,反倒是有點疑惑,為什麼剛剛這個人又要餵他血?
「現在可以了,用你自己的力量擺脫這些束縛。」海夷這樣說道。
「……」什麼?用他自己的力量擺脫?
看著他那猶疑不定的臉色,海夷說:「你做得到。」
「……」是嗎?
邵純孜閉上雙眼,腦海中湧現出在一開始海夷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是的。海夷說他可以做到,他就一定可以做到。
他身體裡有著魔的力量,也是從海夷那裡傳承而來的力量。海夷那麼厲害,那他也不應該會差到哪裡去。那些力量是屬於他的,他可以駕馭,也必須要駕馭!
眉心陣陣顫動著,身上魔印的顏色越來越深,紫中透紅,並且還在往下繼續蔓延,已經鑽進了褲腰裡。
忽然之間,那根如同鋼絲一樣勒住身體的玩意開始消失,就象是被熔化,又象是被吸收到那些魔印當中去了似的。
眉心顫抖得愈加劇烈,猛地大叫一聲,插在手掌中的劍「嗖」的飛了出去,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震盪而出。
海夷抬手捉住了劍,旋即劍又在瞬間消失,因為已經不再需要,被他收了起來。
而緊隨其後,邵純孜又揮舞著雙手朝海夷打了過來,手掌上閃爍的光芒猶如兩團紫色雷電。
海夷把他的兩隻手分別捉住,摁在床上,並以掌心押住掌心,就這樣把他手裡那兩團電光也給壓制了回去。
垂眼睨視著他,目光涼颼颼:「你想攻擊我?」
邵純孜怔了怔,連搖幾下腦袋。
不是,當然不是!他怎麼可能會想這樣做?
可是,他也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身體做出舉動之前好像根本沒問過他的意見……
海夷對此其實不出意料。邵純孜體內的魔性已經湧出不少,自然會較難控制,尤其是在他自己還渾然不覺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