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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純孜立即後退,然而現在的腿腳實在行動不便,不知怎麼的就摔倒了下去。
眼前,一副血盆大口咬了下來。連忙舉起手裡那把弓,攻擊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聊以阻擋。
結果,蒼顯一口咬住了那把弓,而恰好弓是豎著的,頂住了他的上下顎。
雙方都不由微微一愣,然後,蒼顯牙關繼續用勁,把口裡的弓咬得更緊,讓邵純孜想抽也抽不回來。
突然,蒼顯嘴裡傳出一聲悶響。
弓斷了。
蒼顯得意地大笑起來,把已經斷成幾截的弓吐出嘴裡,退到稍遠的地方,悠閒地來回踱起步。
「墨痕!」邵純孜望著地上那些東西,顏色還是那麼黑漆漆的,死氣沉沉。
「墨痕……」伸出手,捻起弓弦拽了拽,再也沒有了從前的堅韌。
身上,傷口依舊鮮血不斷,沿著手臂一汩汩地流淌到弓上,在那原本烏黑暗沉的色彩中點綴出了一點殷紅,兩相映襯,更加紅得刺目。
「墨痕?」
蒼顯笑得越發響亮,也倍加嘲諷不屑,「為了區區一把弓搞得這麼哀怨戚戚,凡人的情感還真是輕賤啊!」
「……輕賤?」
邵純孜慢慢站起來,頭顱低垂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低沉卻清晰的聲音,「你有資格這樣說嗎?妖怪又怎樣,凡人又怎樣,除了一個力量強點,一個力量弱點,還有什麼區別?」
「弱肉強食——你說有什麼區別?」蒼顯好笑般地回道。
「真是這樣嗎?!」邵純孜驟然抬起頭。
蒼顯瞬間瞪大了眼,愣住。
眼前,從那小子衣領中爬出了奇怪的條紋,一直延伸到嘴角,是種淡淡的紫色,在皮膚上若隱若現,襯得眼睛裡的金光如同金色火焰在燃燒。
蒼顯居然不由自主地屏了息,恍然有一種詭異莫名的熟悉感,不過很快就被自己推翻。
熟悉?怎麼可能……
「比起你們隨便奪走別人的生命,不把人當做一回事,陰謀算計還自以為了不起,我更寧願靠我自己。就算我也覺得這個家早就不算是家,但我不會捨棄它!」
嘴巴開開合合,嘴角被那奇異的「紋身」襯得近乎有點猙獰。
「你們?妖怪?——該死!」
手揚起,手掌中瞬間化出了一把弓,通體烏黑。
蒼顯不禁訝然,掃了一眼地面上,先前那弓的殘骸果然已經不見了。
也就是說,它真的恢復了原狀,完完全全。
還來不及狐疑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就又看到人舉起另一隻手。一支箭矢從地上漂浮起來,仿佛自己張了一雙隱形翅膀般,往人手裡面飛去。
箭一到手,立即盤弓。
弓身上金光一爍,「嗖」的一箭毫不遲疑地射了出去。
蒼顯縱身躍起,再一次避開了箭勢,但卻有些錯愕、又有些在意料之中的感覺到,那一箭的速度和力量,跟之前相比已經不在一個等級上。
這小子……究竟是怎麼回事?蒼顯瞪著那張臉,嚴格說來其實外貌並沒有變化太多,然而給人的感覺卻和之前截然不同。
詭異的是,就是說不清楚究竟最詭異的是在什麼方面……
有那麼一刻,蒼顯甚至都想親口問問他到底是什麼人,但在那之前又被搶先發了話。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妖怪,現在的一切都會是不同的樣子。你們有什麼權力介入別人的生命,有什麼權力毀掉我的家?爸爸是我的,你們憑什麼奪走?媽媽是我的,你們憑什麼奪走?哥哥是我的,你們憑什麼奪走?!」
話音剛落,就是一道箭光直逼蒼顯而去。他趕緊躲避,卻避得稍嫌狼狽,差一點就沒能避開,連耳尖都被那箭矢掠過的風聲刺得微微發麻。
這箭的攻勢——顯然又更上了一層!
而正對面,即使在發出一箭的同時,邵純孜也沒有停止講話。更甚至,簡直如同是嘴巴失控了似的,連他自己都關不上,也來不及細想,話語就脫口而出。
「弱肉強食——你說妖怪是強者?別說笑話了!假如真是強者,為什麼非要靠掠奪別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單憑你們自身做不到嗎?哼!所以說這才是妖怪啊,無恥,無能!」
嗖——
箭光再臨。
蒼顯當即閃避,自己覺得是避開了,然而回過神來卻發現卻發現尾巴上隱隱刺痛,驚訝得無以言表。
居然只差了那麼一瞬,尾巴被箭尖擦了過去。
儘管只是擦過,然而……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僥倖嗎?還是……
夠了!管他什麼詭異變化,管他什麼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不能再任其這麼囂張下去!
哼,這樣一個「人」的血肉,倒是讓他更有興趣嘗一嘗了……
前半身壓低,就要縱起飛撲,忽地聽見一句:「你怕死嗎?」
蒼顯不期然地怔了一下,繼而冷笑起來:「你有那個能力讓我怕嗎?」
「我告訴你,我不怕。」
根本沒有理會對方的挑釁,邵純孜只管說自己的。
「如果是為了我在意的人,我可以把命給出去,就算是死,我也甘願!……但不是現在。現在,我不會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在你們這些妖怪手裡,你們沒有資格掌握我的生命,沒有資格插足我的生活,只有你們……只有你們,我絕對不會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