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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准你自作主張?」海夷截過話,語氣陰鷙,眼睛裡更是寒氣逼人。
「……」哈?他自作主張?
——什麼態度!
邵純孜額上冒出幾條青筋,狠狠說,「這是為你好!」
海夷驟然沉默。目光從寒冰轉為深潭,幽幽沉沉地瞪著他半晌,最後別過了頭。
邵純孜忽然覺得好笑,這人現在是非好話不聽了嗎?昨晚也是,只要跟他說說好話,他就不會再咄咄逼人。
不過就算真是這樣,也僅僅只限於現在——在他生著病的狀態下。否則,如果是在他狀態正常的時候,像這樣跟他說話,那就等著被他戲弄到死吧……
邵純孜再次嘆息,轉念想了想,進屋去倒了杯牛奶,順便從冰箱裡面取了兩顆冰塊扔進杯子裡,再回到陽台上,對海夷說:「你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如果還是沒胃口,至少喝點牛奶吧。」
海夷把牛奶接過來,喝了兩口,就把杯子放到桌上。
邵純孜站在桌邊,看見海夷一手托腮,面朝著陽台外側,視線似乎飄蕩到很遠的地方,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到了哪裡,到底他是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
一時間邵純孜也沉默無言,視線從他臉上緩緩下滑,忽然注意到什麼,立即把他手指間的煙奪過來,在菸灰缸里摁滅:「不舒服還抽什麼煙?不要抽了。」
海夷收回視線斜睨他一眼,說:「也許我應該回魔界。」
他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平平淡淡,卻把邵純孜聽得心頭一震,背脊不自覺地僵直了起來。
「為什麼?」難道在魔界這個人會比較舒服,魔界的空氣會對他的病比較好?
「魔界沒有管家婆。」海夷說。
邵純孜愕然一怔,隨即才明白過來。心情這麼一起一落,火氣不知怎的就沖了上來。
這個不識好歹的混蛋!要不是他生病,自己才懶得這麼管東管西。明明是為他好,結果還被嫌?
奶奶個熊,他的忍耐也有限度!
「既然你覺得不需要別人管,那好,我回我自己住的地方,不來打擾你,讓你好好清靜!」
氣呼呼地說完,抬腳就要走。胳膊上忽然一緊,被人捉住,往那邊一帶。他防不勝防,一下子被拽過去,跌坐在對方腿上。
頓時橫眉豎目:「你又想干……」
未完的話語,盡數消湮在另一個人唇齒間。
邵純孜瞪大眼睛,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氣惱,不是反抗,只覺得分外訝異——
在這人嘴裡有一股牛奶和香菸相混合的味道,很奇妙,而且……熱,熱得不行,整個口腔簡直象是火爐,硬生生地把他的舌頭拖到裡面焙燒著,非要把他燒化不可似的。有時又把自己的舌頭往他嘴裡頂,舌尖上仿佛帶著火苗,燙得他簡直牙齦都疼,喉嚨越發地乾燥,猶如煙燻火燎。
再這樣下去,該不會真的從他口裡冒出煙來吧?
心神不寧地胡思亂想著,不覺間,海夷慢慢放開了他,深邃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說了一句:「你很涼。」
邵純孜愕然地眨眨眼,他很涼?
「那是因為你很熱。」而且熱的不光是嘴裡,他這樣坐在對方腿上,隔著衣物都清楚感覺到那驚人的熱量,他甚至都熱出汗了。
忍不住想像,如果給這人測體溫的話,大概連溫度計都會直接爆掉吧?
狀況真的很嚴重啊……
恍然想起自己還坐在這個重病人的身上,連忙掙扎想要起來,結果被抱得更緊。然後,衣領被對方掀開,臉深深地埋進他頸窩裡來。
熱!他不由得輕輕一顫,瞬即意識到,這人貌似是在用他的身體來降溫?
頓時又好笑又好氣,然而事實卻是,笑也笑不出來,氣也無力發作。
「喂,你放開我……」伸出手,在人肩上意思性地推搡兩下,當然是推不動的。
緊接著,連衣服下擺都被撩起來,原本抱住他的那兩隻手鑽進了衣服裡面,火熱的手掌心直接覆在他身體上,那一瞬間他幾乎懷疑皮膚上會被烙下印子。
想想,將來背後總掛著兩坨偌大的手掌印,該說是滑稽呢還是什麼呢?
啼笑皆非地扯了扯嘴角,容忍地說:「你還是先把我放開吧,這麼想降溫的話,我去給你拿冰塊怎麼樣?冰塊比我好用多了……再怎麼說我畢竟還是有體溫的。」
「……」
沒反應。象是什麼都沒聽見。
是在故意逗他玩呢,還是真的精神不振懶得理他?
邵純孜想來想去,要他貢獻自己的身體給這人降溫,實在太離譜了,而且這終究只是治標不治本,對人本身沒什麼好處。
說到好處……他心念一動,提議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動動?」
「動動?」海夷終於應聲。
「嗯,既然你睡也睡不著,又沒什麼精神,那不如就去活動活動,說不定可以幫助恢復一點元氣。」
通過運動來排解壓力、振作精神,這個方法對邵純孜來說是有效的。至於放在這人身上是不是同樣通用,其實他也沒有把握。
不管怎麼樣,至少值得一試。
「怎麼樣,隨便動動的力氣你還有吧?」他問。
海夷沉默,其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但也沒有拒絕。
邵純孜認為他是默許了,把他的手從自己衣服里扯出來:「那我去換個衣服,然後我們一道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