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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決定搬回邵家的大房子來住。
這並不是突發奇想,這幾天來他一直都在琢磨。只不過之前因為記掛著海夷的事,沒有多餘心思來處理這些雜物,所以只是在不經意間想一想,想到現在,總算付諸了行動。
要說他為什麼搬回這裡住,其實他也無法說清楚,總之事到如今對他而言,已經沒有必要再為了迴避邵雲而刻意住到外面。
而且,只要留在這個地方,隱隱約約中就好像有一種在鎮守似的感覺……雖然他自己也不能確定到底在守著什麼,又會不會守到什麼。
好吧,不管是什麼——
歸家生活第一步,先把東西收拾整齊。雖然他不像某人那樣潔癖,但也絕對不想生活在一個垃圾堆裡面。
還好,他的東西不算太多,稍微辛苦一點,今天之內差不多就能搞定。如果再有個幫手來幫忙的話就更快了。
他扭頭向沙發那邊看去,說:「你能不能來幫我一下?」
「不能。」海夷吐了口煙。
「為什麼?」
「你不認為大病初癒的人應該多休息比較好嗎?」
「……」在說這種話之前,你不覺得你也該有點大病初癒的樣子才比較有說服力嗎?
腹誹歸腹誹,邵純孜也懶得計較。自己來就自己來吧,無非就是多花點時間。
他把幾個箱子疊起來擂成一摞,一口氣全抱起來往房間搬。進了門,把東西隨意放在地上,打算先去把其他箱子全都搬過來了再整體收拾。
正要出房門,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像路障似的堵在門口。
邵純孜一愣,還沒來得及詢問,海夷已經邁腳走來,一步一步不急不緩,直逼他而去。
那雙深邃的紫眸,銳利的目光仿佛排山倒海般逼迫著,讓邵純孜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兩步三步……不知不覺,居然被迫退到床邊,稍不注意就一屁股跌坐下去。
緊接著,海夷又彎下腰,兩隻手撐到床上,分別放在他身體兩側,從容不迫而又無法拒絕地俯下身來。
等到邵純孜想起好像應該反抗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被困死在床上,無處脫身。
至此終於不得不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小春子。」
海夷居高臨下,連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都格外盛氣凌人,「你就別再裝了。」
「裝?」
邵純孜一臉糊塗,「我裝什麼了?」
「我都聽見了。」海夷說。
「你聽見了……什麼?」邵純孜眨了眨眼。
問雖這樣問,其實他很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
不就是在海夷醒來之前他說的那番話嗎?當時這人還「嗯」了一聲,說他真的很笨呢……
好吧,算他笨,一個人自說自話已經夠笨的了,而實際上還被人家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里,更是笨到了家。
就算是笨蛋也有不爽的權利,死鴨子嘴硬地回了句:「聽見了又怎樣?」
「你是真的嗎?」
海夷挑眉,「你還要繼續裝下去?」
「……」邵純孜一時卡殼。
為什麼會被這樣質問,他並不是真的不明白。
當時——其實也就是昨天,海夷在他面前睜開了眼睛,他當然是又驚又喜,把對方的狀況啦感覺啦詢問一通,直到最後,就象是不小心忘了似的,隻字沒有提起自己先前講過的話。
而海夷也不追問。就算是給點時間讓人家緩衝緩衝驚喜的情緒,順便做做心理建設,他覺得一天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那就順便再告訴你——」
有意頓了一頓,「我除了聽見,也感覺到了。」
「感覺?」感覺到什麼?這次邵純孜是真的不明白。
「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裡,我的確沒有意識,就像沉睡一樣。但沒過多久意識就開始恢復,只不過身體還無法活動——或許它也是想強迫我留在床上好好休養。」
海夷微微勾起嘴角,劃出一抹自嘲,隨即增添幾分深奧,「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醒來——我的意識早在你昨天出門之前就是醒著的了。」
邵純孜啞然。
這話的意思是說,最最至少,在他昨天回來之後,對這個人所說的那些話,對方肯定是從頭到尾全都聽見了。
至於說感覺到的,無疑就是指他對人家做過的那些事,比如想把「睡美人」吻醒……
腦袋裡嗡嗡作響,思緒如麻,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找不到。
確實也沒什麼可解釋的,沒人逼迫他,沒人迷惑他,是他自己要那麼做的。
海夷瞧著他紅透的耳根:「怎麼樣,你是不是還要再裝?」
邵純孜更加侷促,目光閃爍著四下游移,在海夷的目光追捕下躲躲藏藏,忽而又直直地看了回去。
「我不是要裝,我只是……」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莫名乾燥的嘴唇,「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喔?」
海夷盯著他的舌尖剛剛退回去的地方,眼神倍加深邃起來,「那就不要說了。」
邵純孜愕然:「呃?」什麼情況?剛剛不是還逼問他嗎,怎麼突然又不要他說了?
「以你的作風,與其讓你用說的,不如直接做來更適合你。」海夷唇邊泛開一絲弧度,若有似無,卻深不可測。